莫非刘棉花不想当出头人,所以要躲躲风头?只这未免显得有些太胆小,方应物忍不住试探道:“老泰山觉得,出头椽子先烂?其实只要小心行事,少出点差错,也不用太畏首畏尾。”
刘棉花皱皱眉头说:“你不明白那万眉州是什样人,你更不明白如果夺情代表着什意思。
若老夫想要夺情起复,那就等若是向有心人表明老夫有很强雄心,只怕要触到万眉州忌讳,这才是人言可畏地方!”
方应物恍然大悟,本来他直不太理解,在历史上敢串通天子上演夺情起复戏码老泰山为何突然畏首畏尾,要说老泰山突然开始顾忌清名舆论,那就不是刘棉花。
原来刘棉花还是顾忌人言,只不过是另种人言。要知道,没有特别强烈政治野心人,是不会夺情;反过来说,遭遇父母丧事后夺情起复人,都是极其有政治野心人,是有强烈进取心人。
刘棉花交代完儿子之事,面色终于显出疲态,这两日他合眼时间比方应物还少,又是五十几岁人,精力难免不济。
方应物直直地看着刘棉花半晌,也不见老泰山继续说话,看来真是没有下文,或者说不会听到老泰山打算改变主意话。
刘棉花见方应物这欲言又止模样,疑问道:“你还有话说?”
方应物摇摇头,他倒是想问问刘棉花为什违背历史惯性,打算以丁忧回乡守制两三年,历史上刘棉花可是夺情起复,顶着舆论鄙视继续当大学士。
但是眼下却并不适合真问出口。你能对个刚死父亲人说,你为何要给你父亲守孝?
历史上成化十七年刘棉花是个在内阁很低调末位大学士,而眼前刘棉花却是个事实上二号大学士。
两种不同角色即便做样事情,那被解读结果也是大有不同。低调末位大学士夺情起复,只会被看做人品不佳、贪图荣华、恋栈不去;二号大学士夺情起复,只怕就要被
刘棉花仿佛看得出方应物心里小九九,“你有什想问就问罢!你不问,老夫怎晓得你想知道什?”
这仿佛绕口令句话让方应物无语,老泰山这是习惯性要掌握谈话主动权?他愣片刻才答道:“老泰山有什想说就说罢!你不说,小婿怎晓得你想说什?”
刘棉花愕然,摇摇头苦笑道:“说句真心话,若是在去年或者前年遭遇家翁变故,除去孝道不谈,老夫大概还是存着夺情起复心思,不想为此耽误三年。但从今年这状况来看,还是丁忧守制比较好。”
方应物又问道:“是什道理?”刘棉花答道:“因为不知不觉之间,老夫已经冲到刘叔温前面,至少在万眉州心里已经排在刘叔温之前。”
方应物想想,眼下好像是这个情况。今年以来,次辅刘珝屡出昏招,已现颓势,只不过根基深厚时倒不而已;相反,刘棉花却隐隐然有越过次辅刘珝,成为内阁第二号人物势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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