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息不停变化——天子下诏拿人,方应物被捉到锦衣卫镇抚司!方应物被提到更凶残西厂!方应物在西厂被用刑……
议论间多有大赞方应物有乃父之风——昔年方清之刚中进士,当年便因直言进谏下诏狱;而今年方应物也是刚中进士,在皇榜墨迹未干时,同样因为谏君被下诏狱。真可谓是门两进士,父子双诏狱,家风渊源、满门忠良也!
也有个别人品欠佳人跌足叹道:“可恼,可恼,此次竟让方应物拔头筹也!”
成化年间,在朝臣中不知怎,兴起以受廷杖、下诏狱、被贬斥为荣风气——这有可能是对昏庸天子和不作为宰辅逆反心理。前有翰林四谏开风气之先,后有方清之继往开来,今又有方应物前仆后继……
内阁大学士刘吉听到这个消息时,很是愕然半晌。别人对此热点大加议论,刘棉花十分沉默,不知在想什。
在只有尺长短小窗下,对着月光长吁短叹。
忽然听到身后响动,方应物转头看去,原来是汪芷举着火烛独自进牢房。他微微笑问道:“皓月当空,明明如镜,厂督秉烛而来,有何贵干?”
汪芷蹙蹙眉头,“别掉书包,有话问你!你当真没有上疏?”方应物如实答道:“没有,所以是冤枉。”
汪芷瞪着眼质问道:“混……那你为何不早些说?”方应物想辩解句“你又没有问”,但话到嘴边,收回去,只管装哑巴不说话。
汪芷急得要跳脚,“把你从镇抚司抢过来,原来是抢个烫手山芋!难怪那边万指挥装聋作哑,故意放抢人!眼下这可如何是好?”
几百封奏疏里,别人当然不会刻意去注意里面有没有方应物奏疏,方应物又不是什部院大臣。既然传言方应物上疏谏君,大家也就信。
不过刘棉花身居中枢,所有奏疏都可以看到,他肯定要特别注意下像方应物这样自己人奏疏。他可以肯定,自己在内阁绝对没有看到过方应物奏疏,也就是说,方应物并没有上疏。
除非方应物可以用密疏直奏天子,那样自己也可能看不到。但想想更不可能,方应物区区个新科进士根本没有密奏权限。
但确实又是天子下诏拿人,想至此处,
这就像是皇帝新衣,谁先说穿就是谁死。方应物同情地对汪芷点点头,“是极,是极,你们都是吃皇家饭,总不能去对天子说,陛下你摆个大乌龙!”
汪芷看着方应物浑然不在乎表情,气不打处出,“你看什热闹?你知不知道自己处境?”
“呵呵呵呵……”方应物仰头卧倒在茅草中,双臂枕着头高声吟道:“君不见,高阳酒徒起草中……”
方应物念是什,汪芷完全听不懂,只觉得方应物这置生死于度外傻大胆范儿挺潇洒。
花开两朵各表枝,却说新科进士方应物在锦衣卫镇抚司和西厂之间兜兜转转时候,消息也就传遍朝廷,登时议论纷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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