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应物答道:“老泰山说得不错,消息传出来时,长安左门外诸君无不对小婿抱以同情和可惜……大有舆情汹汹之势。”
刘吉意味深长地说:“切记,那只能算应景话,你听听就是,不用太当真。真等你呼时候,别说百应,能有几个就不得。”
方应物对刘棉花还故弄玄虚态度很不爽,嘿然笑道:“不试试看怎知道呢?那张天瑞明明已经出前十,不知为何又成为状元,虽然不知金殿上发生什,但大概有很不合理情况发生罢?倒要问问,天子和朝廷难道不该给天下读书人个说法?”
刘棉花谋算得逞,此时心情不错,戏言道:“没做官之前,你就是个普通读书人,能去哪里质问?还想敲次登闻鼓?”
方应物又答道:“老泰山莫非忘,后面还有金殿传胪,新科进士三百人要入宫朝见天子,这个场合如何?上金銮殿时,问问这状元是怎产生,总不会被推出午门斩首罢?”
方应物离开长安左门,直走到西城。临近家门时,他忽然左顾右看,确定后面无人追踪,周围也没有人认识他后,便离开大街,窜进小胡同里。
随后方应物连续窜几条小胡同,离家反而远。直到再次确定周围无人跟踪,这才大胆转几转,抵达刘棉花府上。
“方公子来可是不巧,家老爷眼下并不在。”门官对突然驾到方应物道。
方应物毫不客气在门房里坐下,“知道刘公今日入朝,此刻大约尚未回府。但非见不可,就在这里等,直等到他老人家回府!闲话少提,先借几口茶来喝!”
门官摇摇头,他看得出来,这位方姑爷明显带着几分气。但他也没办法,只得任由方姑爷在这里使性子。
刘棉花闻言皱皱眉,不由得坐直,这女婿胆量很大,有时候连自己也揣摩不透他想法,难道他还真想在金殿传胪时闹闹?若真
方应物倒不是生气,他只知道,若自己见不到刘棉花,那就难以心安。
其实殿试最终名次是多少无所谓,方应物也很明白得到状元没什太大实际好处。但关键在于,这种忽上忽下、变幻不定让方应物敏感小心肝产生极大不安全感,而且他很讨厌这种被人当棋子拨来拨去、完全不能自主感觉。
直等两个时辰,眼看着要金乌西坠,才见到文渊阁大学士刘吉仪仗从胡同口闪现出来。刘大学士长随仿佛未卜先知,跑到门房里瞅眼,对方应物道:“家老爷请方公子去书房说话。”
到书房,刘棉花先看看方应物气色,觉得方应物心情不大好。不由得暗叹声,少年人毕竟是少年人,即便理智如方应物这样,也难免对状元荣耀耿耿于怀。
他便主动开口道:“你已经知道名次罢?在看来,二甲第八比状元好,退步海阔天空,吃点委屈,今后说话声音才响亮。比如说,现在还有人非议你?是不是比原来名望更好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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