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刘大学士虽然被士林讥讽成棉花,但颗想洗白心始终不改,上次他肯出手救自己父亲也是为博取名声目,只是效果不太理想。
而自己父子则相反,老子儿子都是名声在外清流,下过诏狱,流过边疆,各项指标都是硬邦邦,而且还搭着海内名臣王恕这条线。
与方家联姻,对只差两步登顶刘棉花而言,又何尝不是取长补短?不需要借此洗白,能与清流多条关系也不是坏事,多条关系就多条路。
甚至可以说,这是为后路预先布局。设想下,花无千日红,若有朝日清流正人反攻倒算,方家父子又成弄潮儿,能对刘棉花痛下杀手?所以对方应物名声,刘棉花看得很重,甚至比他自己名声还重要。
原来刘棉花布局还有这层思路……方应物彻底想明白后暗暗叹道,不愧是纵横政坛不倒翁,不能不服。与他老人家修炼境界相比,自己确实差截。
出口,倒不是害怕听到令人郁闷答案,主要还是因为问这话显得太幼稚,影响刘棉花对自己观感。
寒暄完毕,刘棉花又问道:“你这个时间突然来到,有着急事情发生?”
方应物临到张口,才感到这事儿还真不好意思说,但又不能不说。他咬咬牙,详略有当地将今天遭遇说遍,详细就是刘二公子表现,简略就是自己和杜香琴姑娘相处细节。然后方应物闭上嘴,静静等待刘棉花反应。
刘吉确实很意外,稍稍愣片刻,随即他那细长眼睛陡然瞪成圆形,近乎咆哮道:“老夫觉得你是个有才华、有人品少年,所以直很看重你!但没想到你人品竟然也有问题!”
方应物大为迷惑不解,刘棉花说这是哪门子话,怎听不明白?只能下意识含糊解释道:“这个……与人品何干?小子今日纯属遭无妄之灾,只是个意外而已。还是,人品还是很坚挺!”
刘棉花毫不客气,继续斥责道:“什叫人品?你当年为救父亲以身犯险、忠孝节义,这叫做人品;你在边塞不消沉丧气、勇于建功立业,这叫人品!你敢孤身周旋,揭穿方面大员贪贿之事,这叫做人品!”
方应物恍然大悟,此人品非比人品也。刘棉花所说人品指是别人嘴里人品,也就是他刷出名声和口碑。
但是方应物还是不明白,这刘大学士反应还是太奇特。他为何不去计较自己是否对得起他期待,却只在“人品”上面计较,甚至比自己这当事人还着急?他向很理智,这次不嫌反应过激?
仿佛看出方应物疑惑,刘棉花冷哼道:“老夫不缺功名利禄,不缺权势富贵,所最看重就是你人品。你怎如此不自爱?要是没人品,你还有什?”
方应物不愧是能与刘棉花融会贯通人物,几乎点即通,立刻便明白刘棉花意思。所谓“看重人品”,只是种美化说法,其实本来含义应该是“贪图名声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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