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方应物真气急败坏丧心病狂,充当受害人主动乱咬。那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,流言不是有可能,而是铁定会出现。
想到这里,王恕叹道:“你这是何苦来哉,你应当知道,老夫并无那种心思。”
小小年纪,心机如此之深,能把自身条件利用到极致……王恕虽然不喜欢这样人,但也不得不承认,这外孙去做官绰绰有余,甚至可能比女婿方清之成就还高。
方应物恭敬地行礼道:“其实王公你没有什为难,古人云,举贤不避亲。如今无论在朝在野,小子勉强算是个贤罢?如今也薄有微名,为国效劳是应有之义,何须拘泥于些小节?
敢断言,这次即便高中,士林中没有人会说王公你徇私情开后门,反而都认为中举理所应当,不值得稀奇,对王公你声誉没有丝毫损害。”
关系简直称得上是天下最敏感人际关系之,这里面涉及到家业、宗庙传承争夺等系列复杂问题。
与此同时,后母与嫡子关系也是最容易被外人猜疑和非议关系。方应物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,还指不定怎看待他王恕!只怕解释都解释不清楚!
难道他真是帮着女儿打压非亲生外孙小人?绝对不是!王恕盯着方应物,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虽然情非得已、迫不得已、万般无奈,但那些话就是将自己弱势地位变成道德优势撒泼打赖,叫方应物这清高人有点小羞耻。他不敢与王老头对视,只得把视线转向门外。
沉默半晌,王恕开口道:“老夫终于明白,难怪你不直接把名单给,而是通过朱大人之手拿出来……”
方大秀才言外之意无非是:已经够为你老人家着想,目前把名望刷到这个地步,中举也没人说你不是。你只需要顺水推舟就是,这样省心外孙,你还能去哪里找?
王恕闭目长叹,他做官三十年,自认为国为民、公正无私,这才博得海内敬仰。如今已经达到无欲则刚超脱境界,心灵完全没有破绽。
但今天才知道,他还是逃不出个“名”字。方应物这幼稚威胁,居然也破他心境。
“你退下去罢,老夫自有计较。”王恕挥挥手送客。
如果方应物直接将名单给他,而他毫不讲情面地拒绝,那就还是两个人之间事情,没别人什事情。
但如今通过朱大人转道手,如果他王恕还是不讲情面,那就有可能引发第三者联想。
在正常人眼中,自家外孙找上门来,这种不影响大局小忙,大抵都是要帮,此乃人之常情。但若是不帮,那肯定有什诛心理由……
所以王恕彻底明白,真正担心走漏风声不是方应物,而应该是自己!
自己拒绝方应物,那就有可能会模模糊糊传开王恕打压非亲生外孙、帮助自己女儿排斥丈夫前妻嫡子流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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