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以先谈谈。”方应物不禁叹口气，从商相公到项公子，如此多人情摆在眼前，这就是无形
压力。态度不便太过于生分和强硬，且走
步看步罢。
他想
想又道：“若谈过后，各方都合意，再正式找媒证，并写信给家父也不迟。之前切不做准话，成与不成以免今后两边尴尬。”
项成贤由衷地为方应物态度松动而感到高兴，这事要成，那他也与方应物沾亲，算是表姐妹连襟，关系更进层。
但到第二日，项成贤又苦着张脸出现在方应物面前，“何家那边说不谈。”
方应物没来由得松口气，这可谁也不得罪皆大欢喜。但他却故作不悦道：“这是什
意思？何家与你们联手戏耍
？”
，却没有半个字涉及容貌……德容言工这四项里，为什单单省去容不说？
想来想去，只怕是嫂夫人无法背着良心褒美这位小姐容貌，所以她只能装糊涂不提这茬。由此可想而知，能答应！”
“这……”项成贤为方应物精细半晌无语，然后才道：“娶妻娶贤，君子岂可以貌取人？而且先不要说笑，看你原因不止于此。”
“哦？你说还有什原因？”方应物反问道。
项成贤咳嗽声，“你这个人，心气很高，知道你想试试看自己将来有多大成就，然后再找个不辱没自己功业良配，因而你不想过早受到婚姻约束，免得成拖后腿。
项成贤也很恼怒，“也不明白到底怎回事，只是突然得到口信！现在就亲自去何家问个明白，讨个公道！”
方应物拦住他劝道：“算，这事怎讨公道？”
在县学中，顿时流言版本迅速更新——方同学被县北文昌何家退婚，更说明他如今处境不好！那何家是有人在朝中做官，自然消息灵通，若不是断定方应物要倒霉，就不会做出这种举动！方同学不愧是主角啊，连退婚这种戏码都能遇上。
方应物头次发现，县学生员号称士子，但也是吃五谷杂粮，八卦起来鄙俗程度和山野村夫没有任何区别，这都叫什事！
这个想法也不能说错，但是你想过没有？你故里在淳安县，你终是要叶落归根。你若纳外地女子为正房，那她在淳安本地有何影响力？不觉得这会叫方家势孤力单？
所以在看来，你和淳安本地望族联姻，以姻亲为纽带互相扶持，这才是你们有利于方家长久百年之计。”
这话貌似也有道理，方应物沉思不语。这年头乡土思想很重，这方面观念完全不同于上辈子那个时代，本地人与外地人代表意义差别很大。正常情况下婚姻都是在老家找门当户对本地人，而从外地过来大都是赘婿、流民。
忽然方应物微微笑，对项公子道：“这话谁教你说？你没这个细密心思。”
项成贤擦擦汗，愕然地答道：“这你都看得出来？是贱内……不管是谁说，你现在心里到底怎想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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