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京城述职时,耳闻过方应物救父故事;在邸报上,依稀看得出方应物献上边策功业;更不用说最近省城大地震,浙江*员谁不惊愕?
两年前第次见到方应物时,他不过是个风雨飘摇小生童,还需要通过献上“衙斋卧听萧萧竹”来对自己进行拍马。
而眼前方应物,仿佛完全是另个人。听说新巡抚与他关系匪浅,说不得要与两年前反过来……
当然,汪大知县还不是极其没品格人,不至于为这点渊源便卑躬屈膝。但他在心态上确实无法摆出父母官上位者架子,几乎与方应物平等相待。
没什营养地谈个时辰,方应物看看礼数已经尽到,就主动告辞。除此之外,县城里没有其他值得拜访人,商相公也不在县城中居住,须得另择时间专门去拜见。
方应物就向城中县衙而去。
对于这条路线,方应物可以说是很熟悉。当初几次考试、几次去县衙,都是从这条路上经过。这次重回故里,重走这条路,方应物就发现个明显变化。
在他记忆里,西门外有四座进士牌坊,向世人昭示着县西诸乡里人文昌盛。其中有座还是他生母那边胡家,好像是外祖父兄长,名讳胡拱辰。
但此刻方应物站在西门外大道上,赫然发现牌坊变成五座,比记忆中多座,而且这座新牌坊比前四个更高、更宽。走得近,新牌坊上面有几个大字清晰可见——解元进士坊。
这分明就是为父亲新立起牌坊!方应物站在牌坊下,心头涌起阵自豪感,还有点幻想。如果自己有朝日也能荣登皇榜,那是不是又要多出处“父子进士坊”,几百年后也被后世人所研究仰慕?
当夜方应物便住宿在西庙破屋里,如当年从花溪村落中赴县城考试、打官司时候。
到次日,方应物起身踏上回花溪山路。午后时分,先到达下花溪村,然后路过中花溪村。
等他进入本家所在上花溪时,远远地便望见村口也竖起座新牌坊,虽然没走近,但方应物猜得出这必然还是为父亲立。
方应物这花溪名人归来消息早已经传到村中,登时从村口涌出百十人迎接,男女老少皆
县衙里胥吏几乎都认得方应物这个令他们还记忆犹新风云人物,所以没人阻拦他。方应物得以毫无阻碍地从大门、仪门直绕过大堂,走到后堂庭院门口。
今天不是审案日子,汪知县就在后堂处理公务。门子禀报过后,便引方应物进去。
汪贵汪县尊是成化十年三甲进士,并于当年被任命为淳安县知县。到去年也就是成化十四年,正好满三年任期。赴京接受任满考察后,汪大人继续担任淳安县知县,所以现在是他第二个任期。
“老父台近来可好?”方应物问候道。
再见到方应物,汪知县心中万般感慨。这年多来,方应物这还没入官场门少年人,在官场上似乎远远比他风生水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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