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出门迎接就是超规格待遇,更别说提前在大门外等候,方应物虽然自视不低,但也知道自己斤两。所以宁师古这大礼可真让方应物受宠若惊,“在下何德何能,敢劳驾宁前辈在此久候?折杀也!”
宁师古摆摆手道:“你真误会,刚才有数十乡民在此上书闹衙,担心挡着你进不来,所以出来看看。”
居然有人在布政使司这里闹衙?却说天下承平日久,江浙地方风气渐渐解放,闹衙事情时有耳闻,但当前般也就是闹闹最底层县衙而已。
在方应物记忆里,以后到万历年间,民众闹布政使司、闹巡抚都是有,但在成化朝民风应该还没到这个地步。
故而他十分惊讶,很有统治阶级腔调地问道:“是何方刁民?竟如此大胆!”
次日,方应物按照约定,前往城里浙江布政使司衙门拜访宁师古。
至于礼物,方应物随便买把精致折扇,然后亲笔抄首诗上去,他向来就是这做。不但价格便宜量又足,又显得雅致不俗气,同时还可以为自己诗词扬名,可谓是举多得——反正肚子里存货还够用。
杭州城作为浙江首府和东南前三大都会,城中衙署数目当然是非常多。比较知名有三司、杭严道、杭州府、钱塘县、仁和县,以及察院、织造局、卫所等等。
这些衙署在分布上有个特点,大部分衙署都集中在西半城中部,涌金门内、清波门内之间。这片地方衙门密度极高,可谓三步衙,五步署,几乎就是座挨着座连绵修建。
方应物从武林门入城,边打听边沿街向南行,约摸走多半路时,忽然望见前方街口处人头攒动。
宁师古唉声叹气道:“说来话长,今天就不谈。”
两人在门口寒暄几句,正要进门时,忽有仆役从外面回来,对宁师古禀报道:“方才衙前刁民被劝去后,小暗暗跟随他们,见他们往北出城。
但路过织造局时,那批刁民又与织造局运生丝人起冲突。听说是织造局人太跋扈,马车撞人。把那批刁民惹怒,双方当街互殴,还烧织造局车辆。”
方应物忍不住出声问道:“眼下这些人去哪里?”
那仆役看看方应物,又看看宁师古,这才答道:“烧运丝车,他们也知道惹祸事,便四散而逃
又走得近些,却发现这里是杭州织造局衙署附近。在大街中间,有团火堆,地面上还零零散散扔着些物事,数十人围着指指点点。
方应物好奇竖起耳朵听别人议论,原来是刚才在这儿闹场冲突,而混战中织造局辆运丝车遭殃被烧。
方应物看完热闹便继续向南,布政使司衙门就在织造局南面里多路程地方。
穿过当街牌坊,方应物走到布政使司衙署大门这里,却见今日要拜访前辈宁师古宁衙内站在石狮子旁边,不停地东张西望。
看到方应物,宁师古迎上前打招呼道:“方贤弟,愚兄等候多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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