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寒暄几句后,又谈会子话,方应物便觉察到有些不对付地方。他感到,这王德王大户态度很冷淡,完全没有见到故旧乡亲热情。
这确实让方应物感到很不能适应,如果说什同乡之情都是扯淡,那他父亲翰林院庶吉士身份和他自己秀才身份总不是扯淡罢?
这王大户完全没有表现出应该有热络,难道他在大都会里把生意做大,各种优越感就出来?想至此处,方应物试探道:“眼下已经夜迟,在下要告辞。”
王德不假思索地回应道:“贤侄慢走,老夫不送。”
方应物真震惊,很是呆呆。正常情况下,王德总该挽留几句,甚至凭着乡亲关系留宿也是应该,怎能上来就说“走好不送”?
这两年来,靠着茶叶、丝绢等几项,王氏兄弟起码赚回两倍利润,置办两处店面。
最近王大户和王魁又根据杭州城周边农户大都植桑养蚕情况,投资购买十张织机,雇工三十人,办家工场,如今王德王大户在北关市场也小有名气。
方应物本还想问问王瑜王小娘子近况,不知道那近乎儿戏三年之约还有效否?回想起来,恍然如梦。
不过最终方应物还是没有开这个口,他也有他矜持。
王氏兄弟两人没有分开,共同住在武林门外处大宅院中,只不过王德占据主宅为主人,王魁只用处偏院。
倒不是他方应物非要死皮赖脸留在这里,但王德这又哪里是待客之道?别说是故旧乡亲,就是陌生人登门,也没有这般说话道理!
不客气地说,简直就是无礼之极,和向外赶人差不多。方应物暗暗冷哼声,言不发起身向大门走去,连场面话也懒得说。
在旁边陪客王魁万万没有料到会如此,惊愕地看看族兄,又看看方应物,连忙上前要拦着方应物,“方相公慢着,且留步!”
方应物看王魁眼,没有答理,快步走出大堂,又出王家。
王魁回头看看族兄,皱眉埋怨:“哥哥你这是何意?怎能如此慢待他!”王德不以为意道:“没什不能慢待。”
进大门,王魁便对门子吩咐道:“去将大老爷请出来!说是有故旧贵客到!”
在前院堂上,方应物见到前花溪首富王德王大户。虽然对王德印象不是很好,此人实在有些不讨喜。
但今非昔比,也不用与他计较什,好歹也是父亲社学同窗,方应物便含笑行礼道:“见过王世叔。”
王德微微点点头,“原来是方贤侄,几时到杭州?”
方应物答道:“今日傍晚时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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