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员外呆呆,没想到方应物信口就诌出这大篇议论,貌似还很有道理样子,叫自己实在不好继续。
只得打个哈哈道:“方公子真乃有心人也,但传言夸大其词,未可轻信,不能以偏概全。方公子且放心收下罢。”
还真跟牛皮糖样甩不掉,又不好严词拒绝,
方应物心里很清楚,这绝对是万通派来。因为现在万通还不便亲自露面,所以才会委托别人代为赠送。
但无论如何,他不能收,收就欠人情,而且等于是平白招个间谍在身边,说不定就会惹出什意想不到麻烦。
此时那女子也福福,娇滴滴道:“见过公子。”
听在方应物耳朵里,发现她带点京师口音,便问道:“你可是京师本地人?”
送女子前来江员外在旁边答道:“这也是穷人家好女儿,只不过养不起,在下便收来赠与方公子。”
方应物还等着张竹继续说下去,但张竹却就此收口。两人互相瞪半天,方应物才疑惑地问道:“你话说完?”
“袁大人交代话,就是这些,在下已经全部说完。”
方应物还等着下面交待自己应当如何做,或者给自己许诺点好处,却没想到就此戛然而止。
等回味过来,方应物便发现原来这袁指挥就是含而不露地展示下自己肌肉而已,并以此警示自己。
具体情况千变万化,各种细节也是杂乱无章,袁大人更不可能算尽人心,哪怕是对万通这样浅薄人也不可能处处算到。
方应物故作无奈道:“若是京师人,在下便不敢要。”
江员外问道:“这是为何?”
方应物娓娓而谈道:“在家乡时,听前辈们介绍过,在京师决不可纳京城本地人。原因有二,是京城本地人亲戚众多,犹自喜欢攀结。若纳个女子,父母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动辄都来打秋风,实在吃不消。
二是京师人不爱离开京城,纳京师本地女子后,有朝日若要离京,女人家就要天天哭闹。又有众亲戚齐上阵逼着你放她,最后竹篮子打水场空。
有这两条引以为戒,所以在下是万万不愿意收取京师女子,还请回罢!”
所以他只抓住个要点,不管别人搞什鬼,只盯住关键人物就行——你方应物自己掂量好轻重,看着办罢。
不得不说,袁指挥做事手段比万通老练得多。最后,方应物别有深意地对张竹道:“劳烦你向袁大人回话,只说要探视父亲,还望他高抬贵手。”
张竹想不明白方应物话里意思,不过他就是个来回传话,听不听得明白无所谓。
次日,方应物出门。到前厅,却见有个绸缎袍子人,正在和黄掌柜说话。旁边站着位十六七岁年纪小娘子,身淡绿衣裙,长得倒也齿白唇红,水灵灵。
看到方应物,那人便上前来,拱拱手道:“这位可是方公子?敝姓江,在崇文门内开家酒楼。听闻方公子高义,愿赠送婢妾名服侍左右,还望笑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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