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应物感到很意外,这两天王恕没顾得上骚扰他,原来是忙于此事。这可是大手笔!
他猜测道:“老大人打算趁这个机会,当众与本府士绅名流说官民田均赋税事情?”
“不错,明天就先与他们讲,探探口风。”王恕承认道,但却面有忧色,“不过此事不易,估计很难说服,但总要试试看。”
他又对方应物嘱咐道:“刚才老夫请那王惟道帮腔,他倒是答应,回头你去王家拜访下,化解掉你和王铨仇怨,给他们个台阶下。”
方应物立即想到,东山王家乃是洞庭商帮里有名大族,王家生计其实是半耕半商,所以对田地赋税事情远不如别家族敏感,肯答应帮腔也是情有可原。
方应物立在书桌前,手握毛笔,双眉紧锁。王英立在他身边,也是屏声静气,等待自家主公下笔。
是写能卖钱风花雪月诗词,还是继续写仆街忧国忧民诗词?方应物拿捏不定。如今客人都学乖,必定要先看过才付钱,还拿灾民诗去骗钱那是不可能。
不是他非要贪财才犹豫不决,实在因为去京城花费不定,多分银子就多分安全感。
正当方应物纠结时,忽然有王恕长随在门外请道:“方小公子,家老爷叫你过去。”
方应物便扔下笔,去王恕老大人书房。书房中除王恕外,还有老者,年纪约莫要有七十,但看起来硬朗得很。
但是事情不会那简单,任何骑墙派最大特点都是随风倒。方应物提醒道:“东山王家毕竟是本地人,如若其他各家拼死反对,东山王家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和本乡人唱对台戏。”
王恕没说什,只是坚定地挥挥手。方应物看得出来,即便以王恕强硬个性,此时也压力重重。
毕竟给贫民租种官田减租、同时给多为大户所有民田加税,这是在大户人家那里虎口夺食事情。虽然对大多数贫民是利好,不会被扣上“与民争利”大帽子,但也是阻力极大。
但方应物转念想,所幸是,此时开国刚百年,政坛上江南帮刚刚崭露头角,影响力还没有达到历史上明代中晚期高度。
不然方应物敢断定,就是十个王恕在这里,也是难以回天。王朝末期江南税赋问题,是个死
这又是哪位名人?方应物正琢磨时,那老者却先自介绍,“老夫东山王惟道也,那不成器王铨之祖父。”
王铨祖父,另个意思就是探花王鏊祖父,方应物便上前见礼。听说这王惟道也是个传奇人物,连续几十年狠抓族中子弟读书,硬是培养出王鏊这个探花。
王惟道对方应物说:“不肖子孙在外肆意妄言,抄袭诗词,以致家蒙羞,在此老夫愧疚。”
“老先生言重。”方应物道。又说几句话,王惟道便先走。
王恕对方应物吩咐说:“明日老夫要在后花园办场公余雅集,已经提前邀请不少府内大族名流参加,你陪同老夫起出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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