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应物叹口气,时无法可想,只好决定以静制动,且看看王书办如何处理再作打算。便对王书办拱拱手道:“王先生说些什,在下听不明白。”
王书办见方应物仍然装糊涂,嘿然笑,喝道:“你还想推脱不认?去巷子里各家问便知,抵赖也是无用!”
项成贤想到今天是他拉着两个朋友到这里来,既然出事,该他承担责任就要背起来。便再次出面道:“这位王先生,并非等抵赖,其间或许有什误会,还请借步说话。”
王书办没有答理项公子,只看着方应物不说话,神态中透着几分得意和爽快——你小子今天可算犯在手中……
方应物无奈道:“王先生到底想怎样?”
洪松和项成贤不约而同地将方应物当成猪队友,不是没有道理,就像刚才项公子为美色所惑,突然插嘴坏方应物好不容易营造谈价局面般。
自从正统年间三杨辅政以来,成熟文官体制渐渐形成,随之而来也带动底层风气,特征就是各地士子渐趋“嚣张”。比如个在本地有根基生员,也许并不畏惧知县这样父母官大老爷。
但是举人以下士子或许敢顶撞知县甚至知府,却绝对不敢得罪提学官。因为提学官手里掌握着前程和功名,决定等次岁试、确定乡试资格科试、决定能否中举乡试都不是开玩笑。
秀才能否取得乡试资格、秀才能否升等或者降等、秀才能否出贡成为国子监监生,那都是要通过提学官,般秀才谁敢得罪提学官?就连方应物虽然装山人高士,但对大宗师在礼节上也是足够周到。
爱屋及乌,提学官不可得罪,那他身边随员当然也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。
王书办正气凛然斥道:“不是想怎样,是国法学规该怎样!做错事情,触犯规条,你们便不要心存侥幸!”
洪松也上前求起情面,“小事而已,绝不至此地步。不看僧面看佛面……”
王书办抬抬手,阻止洪公子套近乎,还是对着方应物道:“只是提学僚属,如何处罚还是提学官老大人决定,三位随去县学罢!”
洪松和项成贤终于确定王书办不是开玩笑,齐齐大惊
但现在洪、项二人算是看出来,必然这方应物不知什时候得罪王书办,所以王书办发现方应物后,又重新把他们三个全部拦住。
方童生也感到很倒霉……前天提学官来到家里拜访时,为抬举自己气场,反击并踩踩几个随员。
原想今后不会再有交集,根本不用在意他们这些小人物记仇不记仇,提学官又不能在淳安按临很久。
但人生莫测,谁能料到今天被两位朋友拉去喝花酒,出来就被督察学风王书办堵上?如果只是洪、项二人被抓,掏点银子也就过关,但偏偏这王书办对自己有怨气……
现在不是风气败坏晚明,风纪问题真要处罚起来还挺麻烦,而且在花街柳巷被抓现行这种事太羞耻,找人来说情也很没面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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