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渐渐懂,当里长若没势力不霸道就很难管得人,而管不人就是自己受罪,官府才不会在意他苦衷,所以程开泰成恶霸倒也情有可原。”
方逢时愣愣,细细琢磨还真有几分道理,小相公不愧是读书人,看问题就比他这种泥腿子深刻。可是道理不能救急,方逢时忍不住直接问道:“你看如何是好?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为叔被县衙打板子罢?”
方应物很诚恳地提出建议,“要不……你别当这个里长?无役身轻。”
方逢时好像要被强,bao,跳起来缩着肩膀惊恐道:“这如何使得?这如何使得?小相公你聪明盖顶,都说你是星宿下凡,莫非没有半点主意?”
方应物摇头道:“你还看不透。人人都是利益相关,让别人心甘情愿地多交,你不行,也不行。”
太难协调。
“上花溪乡亲对说,过去本族直受欺负,今年被乡亲们扶持当里长,难道不照顾自己亲族补偿回来?这样便没法张嘴,让族人担加耗,必然要被骂吃里扒外被戳脊梁骨。
中花溪王家那边,过去都是受王大户照顾,今年断然不肯更弦易张,坚持要按往年办理。其中你那便宜老岳父王冬烘叫唤得最起劲,也不敢动他,真是没奈何!
下花溪程家那边,本来就因为承担今年所有徭役而怨气冲天,有几个程家老人明明白白说,今天秋粮加耗别找下花溪村当大头。程家若还承担加耗,只怕真要起来造反。”
“征不上来会怎样?县衙会有章程处分这种现象?”方应物手抚下巴,很学术地问道。
方应物连说几个不行,方逢时张张嘴,再也没有说什,无可奈何地起身离开。
送走方逢时,兰姐儿与方应物闲谈时问道:“莫非你看不出来?方总甲是想请你出动,去县里说项,减免掉花溪今年秋粮加耗,也省得他征粮为难。”
方应物叹道:“当然看得出来,但不能如此做。加耗虽然名义上不是正项,但多少年来约定俗成,在官府那里和正项也差不多,实际上也是税收部分,只不过较为灵活而已。
既然是国税,那收税就是朝廷官府权力,与士绅特权之间是有条平衡线。虽然不外乎人情,
“在本县加耗倍是规矩,必须保证。若征收不上足额秋粮解送到县仓,就要挨县衙大板子。半个月比,收不齐就挨次。三个月仍收不齐,就要在县衙门外被枷号示众三日。”
原来如此,方应物对细节考据癖得到满足。看来在县衙眼里,般不会管具体每个村民如何,切都由里长粮长代管。
可怜方总甲在此时就是花溪全体村民替身,若秋粮不齐,就替全体村民挨板子。
诉完苦,方逢时满怀希望地看着方应物,期待方应物给他出个主意。
方应物感慨道:“以前还纳闷,从前程开泰当里长时,他为何越当越霸道,难道他真不懂得与邻为善道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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