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家是诗书传家体面人,体面人最要就是脸面,被方应物这捅,势利眼帽子眼瞅着就要落下。
穷小子被鄙视后,飞黄腾达把脸打回来故事,民众很是喜闻乐见口口相传,弄不好还要被编成戏曲段子——浙西带戏曲行业还是挺发达。
胡老先生始终不明白,方家父子都是傻?这时候忘记过去,面向未来,与胡家重修旧好有什坏处?他们胡家又不是没有任何价值,好歹还有个老资格高官在朝中,从此互利互助皆大欢喜难道不好?
不过以他自私自利心态却忘,方清之父子与胡家从未有过旧好,只有旧怨,要重修只能修怨。
却说胡老先生眼看方应物要甩手走人,留下地鸡毛给他,忍不住呵斥道:“方应物!你心里只有对父亲孝,但却忘对母亲之孝!这样不识好人心,难道胡家用得着攀附你们方家?老夫看你在此大言不惭,只不过是沽名钓誉罢
百善孝为先,方应物激烈表态搬出“孝”字大帽子,谁还敢承担劝他不孝名头?以商相公之尊,也不好张口。读书人最讲究这些,就是心里不讲究,嘴上也必须讲究。
本想做和事佬汪县尊无奈地摇摇头,又次体会到什叫清官难断家务事。这涉及到家族内部隐秘事情,又是外祖父和外孙较劲,他这外人没法子再继续说什。以他父母官身份,再问下去就成审案子,显然是不合适。
汪县尊原本以为方应物只是个穷人孩子早当家典范,所以表现得比同龄人“懂事”,没想到他内心里还是有几分“不妥协”原则性。
发泄完自己意识中愤怒,方应物长长叹口气,再次对商相公行礼道:“是在下失态,如今已经无颜留于此处,便就此告辞,还请阁老勿罪。”
商阁老没有答话,转头去看胡老先生,但此时胡老先生已经是出离愤怒!
他先前派出儿子去方家,今天主动提亲,都算是伸出橄榄枝试探。但被方应物拒绝不是没有后手,所以他主动提出方解元是女婿,然后借着话头自圆其说番,尽可能将负面影响消除掉。以他辈分,在这里说话还是有人听。
谁知方应物反应极其激烈,番慷慨激昂陈词,立刻将众人注意力都吸引过去。他认为,方应物绝对是故意,绝对是有意为之!
虽然方应物很聪明没有详细点出当年事情,避免子谈父漏洞。但激烈态度也等于是推波助澜!人都有八卦之心,被引起兴趣后,难道不会去打听?
毕竟当年是胡家没看得起方清之,世界很现实,若方清之就此沉沦,没人会说胡家什,甚至连方家与胡家之间事都不会有人关注。
但方清之中解元后,情况便不样,那当年事情传开后,胡家就要成被嘲笑以及鄙视对象,而且会有很多人不亦乐乎地传闲话。特别是方应物与商阁老好像关系不错,今天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小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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