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应物当然知道,这叫“诡寄”,是逃税手段,虽不为官府认可,但也是民间通行潜规则之。当然造成田籍不清,因此而起纠纷官司也很多。
但方应物有点抵触之心,熟读明史他怎能不知道,正是因为这种规矩,明代后期国家财税越发艰难,最后产生连锁反应导致大崩盘。当时作为研究者,他对这种逃税手段直是很鄙视。
所以他仍拒绝道:“二叔爷听言。家之主是父亲,大事须得请他做主,小子何德何能,焉敢擅收族人田产?”
“秋税开征在即,汝父却不知何时返乡,非常时期当有非常之策,你就答应罢!”
方应
眼瞅着娇俏忸怩女子,方应物心头动动,却被理智压住。
今天还是算,是太累,二是他可不想在这动辄被乡亲强力围观新鲜期,成大众春宫男主角。
所以他上前道:“还是,没什可迎接。今晚家中事情多,实在顾不得你,明天你再过来好。”
王兰轻轻地点点头,“那你早些安歇,不要累到。奴家先回,明日早晨过去看你。”
送走兰姐儿,方应物来到宗祠旁边空房那边,二叔爷和方逢时都在门外等候。进屋,确实被打扫得干干净净,水儿新家具。
名字。”方逢时大方地说。
二叔爷咳嗽声,对方逢时不满道:“你这事情先不要单独说,回头全村起办。”
这些都在预料之中,饱读史料方应物连连苦笑,他岂能不知其中含义?
举人可以免税,谁家要有人中举,全族都来投献土地并主动当佃户是很正常,夜之间名下多出几百上千亩地产也不稀奇。这就是最现实人得道,鸡犬升天。
忽然感到后面有动静,方应物扭头去看,却发现有个女子默默地尾随在自己行人后面。
方应物只能拱拱手道:“生受,生受。”
看到方应物接受好意,方逢时这才彻底放心,笑道:“去催催酒菜,二叔与秋哥儿稍待片刻。”
等方逢时出去,二叔爷请方应物坐下,“村里共有两百四十亩地,由做个决断,只要愿意人家,田产全都托付到你们家如何?”
方应物摇头道:“这都是族人产业,传出去岂不成家夺族人之产?”
“秋哥儿何必如此迂腐,不过是借用你家名头而已,亲族之间,这点忙都不肯相帮?”
“兰姐儿?你也在这里?”方应物很意外。刚才大片人群扎堆,他确实没注意到兰姐儿也在其中。
王兰捏着手帕,很羞涩地低头道:“父亲说让奴家来迎候你……”
二叔爷和方逢时顿时满脸然于心表情,主动继续向前走开。
方应物看看天色,都快黑。让个女子在这种暧昧时刻迎接另个男人,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!
下面是不是就该“月上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”?那王塾师终于舍得下本,肯放兰姐儿在这种时候来找他?只怕根本不用她回去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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