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要迈步进去,忽然有社学杂役伸手拦住方应物,带着几许无奈道:“馆中塾师发话,从今日起,你不必来。”
方应物微微愣,疑惑地问道:“这是为何?”
杂役解释道:“现已四月,你今年束脩迟迟未曾送到,也没有向先生求情过。先生说此乃无礼,礼绝便恩断,所以你不能入内听讲。”
虽然方应物被拦住,但方应元却畅行无阻地进学堂。见此方应物暗暗想道,束脩就是学费,他和堂弟两人束脩直是由叔父负责送,难道今年叔父送束脩只送堂弟那份,却将自己那份漏掉?
做便做,还不明说,直等到今天自己被拦下才知晓,这可真是厚此薄彼、断人前程背后小动作!
除去几件粗布衣服,倒是发现几本书,最有意思是书里居然夹着张纸笺。
展开看后,原来这纸笺是他父亲出远门游学前留笔,上面写道:“盖因吾儿年岁渐长,已明事理,家中长房事务皆由吾儿代行之,事后与闻即可。盼诸亲帮衬二,以此为信。”
方应物不禁摇摇头,真是个不负责任父亲,拍拍屁股说走就走,留这张纸笺有何用处?他只不过是个十五岁少年,让他代理长房事务,能干什?再说长房现在根本也没什事务可以代理。
正在腹诽时,听到屋外有人叫道:“大哥!去社学否?”
这声音应该是叔父家那个堂弟方应元,年纪比他小两岁,大概是来叫他起去上学。方应物放下心事应声,便随同堂弟走,这仿佛是种本能。
方应物忽然感到阵窝火,须知在当今崇尚“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”,不能读书便绝上进之途,此后只能回家种田,有本钱也可以经商。对于他这个曾经高材生而言,当然是不愿意。
在社学这里大吵大闹没有用处,方应物扭头就原路返回,去找叔父理论。不多时,他循着记忆又返回上花溪村。
在自
山区地狭,不利于大村落聚居,多是零散小村落和田地在平缓地方见缝插针地分布着。山间有条河流,名字叫做花溪,属于浙江西部新安江小支流,所以就有上花溪村、中花溪村、下花溪村名字。
其实三个村子相邻很近,只是碍于地势隔离不能聚在起而已。方应物堂兄弟要去社学位于中花溪村,用处没落神庙作为社学屋舍。
从八岁起,方应物便在这里读书识字习文。七年间背过百家姓千字文,读过四书五经,还学过对偶比兴什,八股文也摹写过几篇。
这社学属于官府倡办,但平常也要靠学生束脩和大户善款维持,听说去年头号赞助人就是中花溪村王德王大户家。王大户有两项之最,他是花溪两岸这些穷村落里最富有人,同时花溪两岸最出名美人也生在他家。
想到王大户家,不知为何方应物脑子有些隐隐发痛,仿佛极其不愿意回忆似。还没等方应物挖掘出什门道,他们已经走到社学门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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