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青年人夜里打着伞,撑着风,周身衣衫鼓荡,阴影中那张脸,与百多年前并无任何区别,叫她现在看眼,心头仍有些发热,不由声音就柔下来,百感交集道:
“大官人……”
只修长手便朝她伸过来,那带笑嗓音道:“来罢,大家都等着跟你叙旧。”
白晓星又要落泪,抬手将要触及对方手心时,只指节粗硬大手忽然横插进来,顶替赵奇秋,以握手力道直接攥住她手掌。
白晓星哎呦声
左右看,并没有别人,估计孩子们也想不到她今晚忽然就走,但孩子们想不到,那人也想不到吗?
她怎就不相信呢?
“真是老老,也不招人稀罕。”老太太轻轻哼声,魂魄向窗外飘去。
可甫动,那窗户不知怎也开,窗外下起细细秋雨,夜空却亮堂堂,明丽素洁月光穿过大窗,吹来阵湿润夜风,猛然穿过她灵体。
那顷刻间,白晓星倒抽口凉气,脑袋里那恼人迷雾,呼就散开。
得荣华富贵,声名煊赫,极尽张扬。年轻时无数男人为她疯狂,到老儿孙满堂,辈子常人憧憬、求不得,她都得。
虽然生个败家女,但孩子心眼儿也不坏,白晓星亲自找个好女婿压着,过十来年,也把败几个钱赚回来。
她出生时奇景,老人念辈子,她也听辈子,知道自己是带着功德托生。她这辈子过实在是离奇幸运,遇事凶险总能逢凶化吉,所以她也信。只是唯有点,她这辈子有段感情,无论自己这功德有多深、多厚,都达不成心中所愿。
直到老大不小,她才和个老实人结婚,再等送走自家老伴,她已经是懒得活着,也舍不得死。总想着有把力气,再上山趟。
就是前天,她还在孙子搀扶下回趟寺里,带去两盒那人爱吃点心。
她登时呆立在原地。
像是过许久许久,把懒洋洋、带着笑意声音在不远处响起:“怎傻?”
白晓星先是哭,之后突然背过身去,直到她抬起手,看到这双手细腻柔滑,肤如白玉,指尖那随她辈子,谜般红色扇形胎记还在,除此之外,俨然是个年轻人手,还是她前世做王四娘时手,白晓星这才心里舒畅些,带着眼泪回过身来,哽咽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她磨起牙来:“你好狠心啊!”
竟然百多年,都不肯解开自己记忆,看她为此迷茫困惑,简直是铁石心肠,无理取闹!
但现在,她站在床边,低头看到自己头银丝、尽显老态身体,倒是第次觉得,自己死可有点丑,再年轻些就好。
她倒也是第次从这个角度看自己,时觉得茫然。
可脑海中有些朦胧东西,不断翻腾,叫她恍惚间,似乎要想起什,又无论如何看不透那层迷雾。
到底是什呢?
那似是非是感觉,折磨她辈子,她可恨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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