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程马车辘辘驶动,左卿辞在车内支颐思索,冷眼旁观,心
左卿辞在旁侧观察,见形势至此,按捺下疑惑微笑道:“既然郡主番心意,过辞反为不美,云落不妨收下。”
苏云落讷讷无言,好阵才接过铜镜,“多谢,如果郡主有什用得着地方——”
琅琊郡主不甚在意,“介闺中女子,与人无尤,想来不会遇到什纷争,倒是江湖风险难测,苏姑娘要多爱惜已身,碰上什难处也可与言说,就当多个朋友也好。”
琅琊郡主越是大度,苏云落越是无地自容:“身为胡姬,自知卑微,不敢与郡主相交。”
琅琊郡主稍怔,随即展颜笑,“苏姑娘不妨告诉,胡姬与汉女有何不同。”
肯受,偏偏郡主极坚持,几番推却不掉,她硬着头皮启开木匣。
匣中置着枚古雅铜镜,泛着远年幽光,双蝶图案清晰峻拔,边纹简逸中见风骨,正是她不久前才窃过双蝶宝镜。唯不同是镜钮加挽系丝绊,两枚碧绿翡翠珠缀在玉色丝穗上,更显精致不俗,
苏云落彻底怔住,整个人都僵绷起来,几乎想拔足而逃。
左卿辞眸光动,也有几分惊诧,但看眼郡主神色,选择静观。
琅琊郡主见苏云落没有反应,拉起她手将铜镜放入掌心:“不知为何,见着苏姑娘便觉得十分亲近,这点心意还请勿弃。”
苏云落默然无言。
“有位朋友曾道,人所谓异族异貌,同样是上天所生,何分高下,何谓尊卑,偏偏世间多歧见,但凡不同便欺凌排挤,最是可笑,直深以为然。”琅琊郡主叹息声,抬手理理她鬓边细发,流露出真切怜恤:“然而眼下世情偏狭,非时所能扭转,苏姑娘受累。”
苏云落抿住唇,深深垂下头。
既然不必再与文思渊交易,郡主又大方相赠,这面镜子真正属于她。这般精致珍贵,却不曾挟带任何利益与交换,唯有温暖关怀。
她不记得有什真正属于自己珍物,这枚镜子就如每个女儿家玲珑细巧妆镜,看次就多份欢喜,几至爱不释手,她忍不住轻语。“郡主对所有人都这样好?”
或许郡主早已看破,苏云落颊上仿佛受记耳光,蓦激红。她知道接下来或许是场谩骂,讥讽,捉捕和围堵。然而郡主柔颜关怀,全无异样:“苏姑娘是嫌此镜粗陋,不堪相赠?”
苏云落说不出话,手被烫似避开。
郡主略略露出讶色,秀颜片真挚,苏云落滞许久,不由自主低下头:“是心性浅薄,配不上珍物。”
“苏姑娘双眸干净明澈,心中自有丘壑,绝非浅薄之人。”琅琊郡主莞然笑,盈着令人不忍拒绝温柔,“此镜虽然精巧,并非什重要器物,与苏姑娘投缘,何以拘于俗礼,徒显生份。”
苏云落想过各种可能,却从未想过会得到毫无芥蒂赠予,时间彷徨难安,整个人尴尬之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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