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权贵无故喝斥当然不是快事,殷长歌并非头次遭遇。天都峰终年进香达官显贵无数,多半对修士存有礼敬之心,但也不乏以势凌人骄狂之徒,殷长歌自有排解之道。
个时辰练剑之后,殷长歌心境平复,胸中块垒全消,拭去额上薄汗,他见沈曼青在廊下仰望天际星河,郁郁如有心事,不禁行过去,“师姐在想什?”
沈曼青神思焕散,半晌才道:“师弟,你道这山上如何?”
突逢问,殷长歌略感疑惑:“师父待们如亲子,师弟师妹也尊敬有加,切极好,师姐怎突然这样问。”
“山中虽好,岁月久长。”沈曼青心中纷乱,目中也是片迷惘:“眼下固然不错,再过十年二十年又如何?”
人个俊逸非凡,个英姿焕发,并肩而立异常惹眼,如双良璧生辉。威宁候疏下神,竟忘言语,片刻后才道:“你们二人年龄相近,倒是投契。”
殷长歌这阵与左卿辞游赏正惬,意气相投,闻言深以为然:“公子比长上岁,学识远胜于,要不是身份殊易,必当尊为兄长。”
沈曼青禁不住笑起来:“长歌素来心高,而今却如此拜服,甚至想与公子结义,可真是奇。”
左卿辞虽是候府公子,平素亲切随和,从不摆架子,又同历过生死,殷长歌不拘小节也未多想,顺着话语笑道:“何奇之有,师姐正好替作个见证。”
左卿辞笑吟吟正待开口,未料威宁候面色剧变,不假思索厉声而斥,“结什拜,真是荒谬!”
殷长歌年轻随性,极少思及长远,闻言脱口而出:“当然是武艺更为精进,本门在武林中威名更甚。”话出口,他就见柔美容颜泛起抹苦笑,殷长歌脑内灵光闪,突然开窍:“师姐不想留在山上?”
正阳宫自有门规,门下弟子可选择束发正式入道,也可禀明师长后离山从俗,婚娶不禁,但从此与正阳宫无关,终身不得再以门人自居。
沈曼青默然良久,低声道:“三岁入山,长于师门,家中族亲无记忆,回去怕也是诸多不惯,未必受得拘束,更不知尊长如何安排。”
殷长歌知她性子内敛,心事鲜少诉之于口,此刻竟然道出,必是忧虑纠结难安,他顿生怜惜,“那就留在山上,师父向待你是极好。”
气氛刹时极尴尬,三个人全愕住。
殷长歌遭劈头斥,险些翻脸相向,到底对方身份非同寻常,强行忍下怒气,僵硬着声音道,“候爷此言何意,不过打趣几句,并无高攀之心。”
左卿辞同是诧然,他知此人位高权重,城府颇深,喜怒从不形于色,这般无端失态极是反常,不禁仔细打量。
威宁候面色异常难看,仿佛陷入某种魔怔,刻后才缓过神。“结拜岂是如此草率之事,况且你们——”顿下,他忽然抚额露出疲态,“本候倦,时失语,尔等自便。”
言毕他转身而去,既不解释也无旁语,留下三人疑惑丛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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