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走到生命终点,乔暗想。他走向这家被遗弃药店,视线再没移开。他看到药店生命律动,发现它在两种状态之间不断转换。他走近店铺,感到这两种交替出现状态中存在种内在属性。每当状态稳定时,药店就是乔所处时代居家艺术零售店,销售万种商品,是为现代共管式公寓提供服务自助式商店。自步入成年,乔就时常光顾这种实现电脑自动化管理高效率零售店。
每当状态不稳时,药店便退回到洛可可装饰风格老式小药房。破旧橱窗里摆放着各色物品,疝气带,研钵和杵,药片罐,上书“水蛭”手写印刷标记。还有塞着玻璃瓶塞硕大药瓶,般用来储存各种秘方药和安慰剂……在橱窗上方扁平木板上,漆着店名:阿彻药店。怎看都不像家人去楼空店铺。它九三九年形态似乎被莫名地排除在外。走进这家店,乔心想,要回到更久远年代,要靠近当代社会。倒是渴望时光倒流到九三九年以前。
乔站在药店前,感受到潮水般律动。他觉得自己被拉回从前,又返回现在,再穿越到从前。路人迈着沉重脚步经过,注意不到这些变化。显然,他们看不到乔眼中景象:既看不见阿彻药店,也看不见九九二年居家艺术商店。这种熟视无睹最让他困惑。
当整幢建筑退转到从前,乔拔腿向前,跨过门槛,走进阿彻药店。
他右手边是排大理石面长柜台。架子上盒子已经泛黄褪色。整个店铺黑黢黢,不单是光线不够,更像是
拇指,指指方向。
小店里灯光昏暗。乔找来电话簿,就着墙角微弱光线翻找阿彻药店。可惜没找到。
他合上电话簿,走到店主跟前。老板正拿着包新英格兰糖果公司生产华夫饼,卖给个男孩。“阿彻药店怎走?”乔问。
“没。”老板回答,“至少现在没。”
“怎没?”
“几年前就关门。”
“不管怎样,告诉地址。画张地图给吧。”乔说。
“不用地图,指给你。”大块头店主身子前倾,指着店门方向,“看见那块理发店招牌吗?直走过去,再朝北望。就在北面。”店主指着药店方位。“你会看到座带山墙老建筑。外观是黄色。上面公寓还有人住,下面门市废弃不用。不过,你还看得到店牌:阿彻药店。走过去就知道。埃德·阿彻得喉癌病倒,药店也就——”
“谢。”乔说着走出商店。下午三点,太阳已经柔弱无力。他疾步穿过马路,走向理发店招牌,遵照店主所说,朝北面望去。
远处依稀耸立着幢高大黄色旧建筑,外墙早已剥落。他感到几分古怪。光像波动呈现不稳定状态,好像大楼先慢慢现出稳定形态,又退回到不稳定虚像。每相波动只维持几秒便开始虚糊,转入反相。这种变化很有规律,如同建筑本身存在自震样。好似具律动活体,乔心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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