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良久,那老乞丐才开口道:“额是陕西人,陕西渭河人!”
“看您今年也应该有六十岁吧?”潘俊面烤着手中玉米面借着眼前火光打量着对面老乞丐,他头发花白,嘴角有淡淡淤青,眼角破块皮,像是被人打伤。
“额今年六十八!”老乞丐说着将那烧得半生不熟玉米拿到面前闻闻,然后大口啃口,咬掉些玉米粒,面笑面津津有味地咀嚼着。
“那你家人呢?”潘俊看那老乞丐吃相心中有些酸酸。
他这话出口老乞丐停住咀嚼:“死死,逃逃,本来儿子在兰州城,可到兰州城才知道额娃几年前就死
潘俊从兰州城东,沿着洪恩街直向北而去,此刻已经过三更天,宽阔街道上空荡荡,偶尔能在街头巷口见到几个靠在墙上,怀里抱着半个破碗,双手攥着根棍子睡熟乞丐,抑或是两只无家可归流浪狗。
他并未回虫草堂,而是在街角拐向官园正街方向走去。氤氲在水雾中毛月亮照在官园正街如同迷宫样巷子中,潘俊凭着记忆在巷子中辗转会儿,片废墟出现在潘俊眼前,这就是欧阳家在兰州旧宅——缘石斋。
虽然大火早已在天之前熄灭,然而即便是此刻依旧能嗅到股浓重焦味。潘俊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那片废墟前面,这场大火甚是凶猛,此时旧宅已经是断壁残垣,片瓦无存,只剩下扇大门兀自立在面前。
正在此时,丝光亮忽然从潘俊眼前闪过,他见那片废墟之中似乎有个小小亮光。潘俊心下狐疑地向前走两步,但见那光亮在堵尚未倒塌墙后,似是堆篝火。潘俊越发觉得疑惑脚下不禁加快步子。艰难地走过地上碎裂瓦砾,潘俊绕到那堵墙后面见个衣衫褴褛、瘦骨嶙峋老乞丐正在那火上烤着个玉米,淡淡香味从未熟透玉米上散发出来。
那老乞丐忽然发觉有人在盯着自己,连忙将那玉米丢到旁,双手抱着头瑟缩成团,惊惧地说道:“别再打额,别再打额,额以后再也不敢来!”
潘俊见那老乞丐副可怜样子心中有些不忍,躬下身子从旁拾起那个未烧熟玉米递给老乞丐道:“不会打你!”
那老乞丐这时才半信半疑地将手从脑袋上拿下来,却不敢正视潘俊,侧着脸惊魂甫定地望着他。
潘俊微笑着将手中玉米向那老乞丐伸伸,老乞丐试探着伸出手,却在即将抓到玉米时候停住,又看潘俊眼,这才把抓过那个玉米如获至宝般地抱在怀里。
“老人家,听你口音不像是兰州本地人啊!”潘俊拿过块砖坐在老乞丐对面问道。
那老乞丐盯着潘俊看片刻,戒心放下许多,正正身子,将怀里玉米再次放在火上慢慢烤着,又扭过头从身后个破面口袋里掏出个没有剥皮玉米递给潘俊,潘俊笑着接过那个玉米也放在火上轻轻烤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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