聋婆在打着毛线,两根棒针穿梭,看起来是条围巾,头拖在地上。聋婆并不低头,仿佛织着围巾并不是她,那双手和脑袋分属于不同人。她直直地看着文秀娟,又或者并未看着她,而是穿过她,穿过门板,看往不知名深处。
这些日子,文秀娟时常会来看看聋婆。聋婆个人住很久,子女都不怎来看她,这两年年纪大,精神越来越不对头,只懂织毛线。人痴,子女越发不待见,常常椅子上从早坐到晚,饭都不知道吃。如果没有个人常常探望,什时候人死都不知道。这样话老街上人时常当着文秀娟面讲,这是在夸小孩子有爱心,文秀娟抿嘴浅笑,心里却想着,人与人,真是知面不知心。
煤球炉上有锅,锅里有冷饭。文秀娟闻闻,略略有些馊味,应该还算勉强能吃吧。她从热水瓶里倒些水,盛出碗温热泡饭,挖两勺酱菜放在饭上,端给聋婆。聋婆还是固执地向前看着,她就把饭放在旁边小桌上。聋婆脑子里时间到,自然会吃。现在还好,聋婆有时还知道自己生煤球炉烧点饭烧点水,什时候连这个都忘,难道还要帮她生炉子吗?这可得花不少时间,她辈子生那多小孩,到底有什用呢?这念头在文秀娟心里跳出来,她笑笑,扔到边。
文秀娟在聋婆家靠后门过道上坐下。她坐在张小板凳上,把布袋里东西取出来摆在地上。
第件事还是戴手套,然后把前天收集在塑料袋里粪便倒进广口玻璃罐,加入水,用木棒捣烂。那股子熟悉味道又弥散开来。刚开始那几天,文秀娟还努力憋气,恶心地头晕,现在已经可以如常呼吸,连眉毛都不皱下。端坐在前屋聋婆依然毫无反应地织着毛衣,浑然不管自家屋里这股恶臭从何而来。老街虽然像个大到走不出去迷宫,但能让文秀娟不被打扰更不被发现地做这件古怪事情地方,也只有聋婆家。文秀娟每天都来,于是这味道便在屋子里经久不息,哪怕有邻居偶然闻见,也不会奇怪,
文秀娟赶忙把杂志合上,将信盖住。
文秀琳眼神落在杂志上,文秀娟有些心虚,问姐姐有什事。
“数学老师开补习小课,估计会到很晚,你和爸吃饭不用等。”
文秀娟点头说好。文秀琳临走时候,眼睛又在那本杂志上打个转。
该不会以为也在写情书吧,文秀娟想。可得小心些。
回到家里,文秀娟先去里屋看眼妈妈。这已经成为种习惯,尽管通常并没什要做。然后,她出门从秘密处取出布袋,在棋盘似老街上绕几个格子,停在处寻常烂木门前面。
这儿离她每晚喂食猫狗死巷,仅屋之隔。实际上,这儿就是聋婆家前门。
门关着,她敲敲,无人应。她翻起窗台上块松动砖,钥匙就在那下面。取钥匙,打开门,轻推而入。
聋婆就坐在正当面,看着她。
如以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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