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段插牙签香蕉盛在盘里递过来。柳絮接过时候扫见床边那袋苹果,这是早上柳志勇买,但实际上,柳絮现在嗓子还没法吃苹果这硬东西。
他和爸爸真是截然不同两种人,柳絮想。
她吃着香蕉没有回应,神情已经放松下来。费志刚坐在靠床尾椅子上看着余秋雨《山居笔记》,厚厚本,辗转从中国台湾寄来,这几天他总是捧在手里,也没翻动多少页。柳絮被他从噩梦里拉出来,但眉头依然微凝,有着楚楚美。她时时这样,便也时时引得费志刚视线从书页上滑开。
床尾到床头这段路是微妙,稍有距离,又足够接近。冯兰看起来挺喜欢这个斯文白净救女儿男孩子,常会给他们单独时间。后来柳絮甚至怀疑这两个人协调好,交错着来。当然单独不是说房间里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,柳絮住是和生医院双人干部病房,院方照顾委培班学生特别安排,邻床躺着个喝酒喝到胃出血四十多岁女人。
所以柳絮会琢磨,起过这多年,她妈心底里到底对柳志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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痛,眼睛还稍好些,鼻腔、口腔往下直到肺,像是用砂皮打磨过又刷辣椒粉样。所以柳絮知道自己还活着。
眼睛没法全睁开,酸涩,但眼泪出不来,干得难受。看出去是模糊,能分辨出在病房里。病床边有个人靠着椅背在睡觉。
“妈。”柳絮喊,然后发现声音哑得不成调,本来就痛喉咙更是雪上加霜。
她这声喊比气流声大不多少,却足够让浅睡中冯兰醒过来。
冯兰握住柳絮手就开始哭,说絮絮你醒啦,没事你别动别说话,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。
柳絮听这话心就沉下去,电视剧里得绝症姑娘妈都这说。冯兰奔出去叫来医生,医生说话就开始听不清楚,柳絮很快又睡过去。
再醒来时候,柳絮头脑清醒很多。没有白读医学院,想想就知道自己确没事。被人及时从尸池里救出来,住院是因为福尔马林。皮肤可以接触福尔马林,但呛进去就会灼伤口鼻黏膜,气管食管痛就是这来。幸好她及时闭眼睛,视网膜没被烧到,也没有大口把福尔马林吞进肚里。
她在近十五个小时后才醒,这让医生略有些担心,因为福尔马林并没有让人昏睡作用。醒过来之后做通检查,没什其他问题,就住在医院里挂水,等灼伤内黏膜慢慢恢复。起初她根本不能回想,想就会有近乎惊厥反应,手脚发麻心跳加速。但她闭眼就做梦,梦到自己再进尸池,然后惊醒,遍又遍。那晚最后记忆是被具尸体拉向深渊,现在她知道那是被救起来刻。
“你又想,别想,吃点香蕉。”费志刚说。跳进尸池救人时候,他也不免呛到少量福尔马林,但比柳絮好得多,只在医院住天。他声音听起来和惯常有些不同,更粗粝些,显然声带损伤还未全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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