择刺场
岁行如风,时过如电,人们总是在这风驰电掣之中不经意地失去许多,也下意识地留下些什。就好比这盛春美景,可以留在某个人记忆里,也可能转瞬间便无点印象。但此时此地春景肯定不会与十几年前样,因为这里不是在寂寥空山野谷中,也不是在潺潺溪水边。这里除有水有树,还有桥有房,但最多是人,很多人,形形色色人。如果没有这多人,那这瀖州城怎能算是南唐水运、陆运枢纽?如果没有这多人,这三桥大街又如何算得上瀖州城里最繁华、最热闹地段?
很多人里面有齐君元,刚过三十他,目光已经像老年人样深邃、内蕴,这目光可以看清很多东西,更可以看穿很多人。现在他周围就有很多人,但这些人都不是他要来看穿,而是因为他喜欢待在人多地方。进入人群之中,他就犹如颗豆子混在斗豆子里。凭着平常面容、装束、谈吐、举止,完全可以被别人无视、忽略,这状态对于个刺客来说是很理想、很安全。但身在人群之中,他也并非没有恐惧。和别人距离太近,总会让他神经、肌肉、皮肤,乃至汗毛骤然紧张。作为刺客他当然也清楚世上最危险是什,不是利剑快刀,不是剧毒暗器,而是人,比自己更像豆子人。
齐君元此次入南唐境内有两个目标,杀死个,带走个。杀死那个他开始只有五分把握,在瀖州城待三天后,不,准确说应该是两天半,他五分把握已经提升到九分。而另个要带走人他到现在连分把握都没有,因为那也是个和他样很会杀人豆子,而且现在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。
快到午时,齐君元面前仍旧是那壶香茶和半桌阳光。香茶是晟湖野茶螺儿翠,泡在江南私窑烧出粗蓝大叶茶壶里,看不见茶色,却可以闻到爽神清香。半桌阳光是从半开槐木窗棂泼进来,未完全打开斜叉格卷枝角窗棂页,还把大片花花格格洒在茶楼二层地板上。
这已经是齐君元踩点第三天,而茶楼是齐君元第三天里更换第三处位置。和昨天、前天不同,今天他很轻松,可以静静地坐着吃些东西、喝点茶。
前天应该最辛苦,他整天都泡在步升桥下花船里鬼混,直把花船花船姑整治到红日西坠才回到客栈。花船姑以往接客都是粗莽船客、渔夫和集市小贩,遇到这样温存体贴俊雅男人还是头次。几番缠绵之后,不免心中生出片情愫。
不过齐君元晚上离开时,把碎银同时甩给花船姑还有句话:“都说花船姑不美,是妓行下等货色,能以身挣钱全是靠床上功力和另类法门。这话不可信啊,像你就什都不会,费天劲都没逗出你点别样风味来。”于是那花船姑顿醒,嫖就是嫖,妓就是妓,人间不断反复只有沉沦悲剧,不可能出现所谓感情神话。所以当她在掌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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