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答案很明显。这份账单本身就指出问题所在,其严峻程度简直令人抑郁。他心想:十五年前恐怕会说,把凯茜和收入加在起,肯定足够、也应该足够让两个算不上挥霍无度成年人享受富足生活,即便将战争带来通货膨胀考虑在内——当年也确实这说过。
但事实并非如此。他内心深处有种挥之不去直觉
这座他再熟悉不过建筑外形像只几维鸟,大身子、小细腿,如既往投射出雾蒙蒙暗淡灯光。埃里克·斯威特森特折叠起汽车,勉强停进属于他小隔间。他厌倦地想,这刚早上八点。可在TF&D①公司,他老板维吉尔·L.艾克曼先生已经开门营业。什样人才会大早上八点就头脑清醒?斯威特森特医生暗自琢磨。这简直是在违抗上帝明确指示。这个按需分配世界可真不错;战争让所有古怪行为都有借口,连那老头也不例外。
不管怎样,他还是继续向入口通道走去——但又不得不停住脚步:有人在叫他名字。“嘿,斯威特森特先生!请您稍等!”是机器人鼻音浓重嗓音,令人反胃。埃里克不情愿地停下脚步,那东西赶到他身边,精力充沛地上下挥动手脚。“是蒂华纳皮草染色公司斯威特森特先生吗?”
他没错过这句话隐含轻蔑,“是‘斯威特森特医生’,谢谢。”
“有您账单,医生。”它从金属口袋里抽出张叠好纸,“您夫人凯瑟琳·斯威特森特女士三个月前使用她‘梦想世界·共享欢乐时光’账户。六十五元,再加上百分之十六手续费。还有法律上问题,您也明白。很抱歉耽误您时间,不过那是,呃,违法。”它警惕地盯着他,埃里克老大不情愿地掏出支票簿。
“买什?”他边写支票,边阴沉地问道。
“幸运星香烟,医生。绿色包装真货。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产品,还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没换包装那种。所谓‘绿包上战场去’②,您也知道。”它吃吃地笑起来。
埃里克简直无法相信。定有什事情搞错。“可是,”他表示抗议,“这应该走公司账户啊。”
“不,医生。”机器人这告诉他,“没骗您。斯威特森特女士特别说明,这次购买产品是供她私人使用。”然后它又补充句解释,埃里克听就知道是谎话。但他不知道说谎是机器人还是凯茜,至少不能当场就判断出来。“斯威特森特女士,”机器人诚恳地说,“在制造匹兹-39。”
“才怪。”他把写好支票扔给机器人,然后趁它冲上去捕捉飘舞纸条工夫继续走向入口通道。
幸运星香烟。哈,他阴沉地心想:凯茜又发作。那股创造性欲望,只能用大肆消费来发泄。她花出去钱总是远远超过她薪水——他不得不在心里承认,她赚得比他多那点儿,老天爷。话说回来,她为什不告诉他声?这大笔开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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