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来时,窗棂已撩上缕暮色。她从床上爬起,把
高悬,听石底泉淙,那些恐惧而坚硬往事,像屋檐下冰溜子,不知不觉地化掉。最明显改变是,刚回老家时,她每天晚上必须要妈妈陪着才能睡着,渐渐地,个人在关着门房间里也能睡得踏实。
有天,她顺着丹梯云栈登上主峰,阵山风拂来,清爽沁骨,仰头望去,天空蓝得像在海水中洗过似,忽然就想起什,心头挂片云般,她刚要细细探究云深处,又阵山风拂来,将切都吹散,没有留下点痕迹。
“是什呢?”她使劲地想,可就是想不出来,下山路上直懊恼不已。
接着,连下几天雨,龙津河被雨点打得像鳞片翻飞黄龙。雨停那天,她拎把伞,到母校龙岩二中溜达圈,暑假里,空荡荡校园静悄悄,只能听见水珠从树叶上滚落嘀嗒声。正出神,滴水珠啪地打在她脖子上,不由得抬头,就再次看见湛蓝湛蓝天空,猛地想出她直想不起来是什——是那个背影,那个在黑压压人群中渐去渐远蓝色背影……
晚上回到家,她对妈妈说:“买火车票,明天上午10点半坐‘海西’号回去。”
妈妈不放心,反复问她“病好彻底没有”。她苦笑下,不知道该怎样回答。她“病”源于恐惧,而恐惧归根结底是种投影,离造成投影物体越远,恐惧就消失得越彻底,可是旦回去,旦重新站在投影范围之内,谁也不能肯定恐惧会不会再生。但她总要工作,总要回到那座城市,而妈妈已经够操心,不能再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。所以,她只是默默地点点头。
男友当初把她送到龙岩,没住两天就匆匆回上海。这次她返回,没有对他说。什原因,她也说不清楚。在经历那场惊心动魄系列命案之后,她总觉得,自己对他依恋不像从前那强烈……
身子微微向前倾,又向后顿。火车停,终于回到这座城市。她拉着粉红色拉杆皮箱,跟在人流后面走出车站。巨大而蠢笨仿古车站连同顶端亭子,投下蝙蝠翅膀似广阔阴影,她狠走段,才走出去。
回到租屋,她在床上怔怔地坐会儿,觉得太寂静,站起身,到洗手间找块抹布,把罩在写字台、电视、椅子上薄薄层尘土擦拭干净。然后又涮涮墩布,开始擦地,直到墩布哐啷碰响床下个不锈钢小盆,才找出刚才感到冷清原因:向和自己相依为命爱猫贝贝不在——回故乡之前,她把贝贝托付给邻居寄养。
赶紧敲敲邻居门,把贝贝领回来。这个没心没肺家伙,主人不在个月里,吃喝点没耽误,居然长胖圈,抱在怀里沉甸甸。她躺在床上挠着它下巴,笑嘻嘻地问个不停:“贝贝想没想?贝贝想没想?”也许是旅途疲惫缘故,不知不觉地居然睡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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