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谁又不是如此呢?
现在全面抗战已经进入第二个年头,沿海带已悉数沦陷。在颜福庆带领下,上海华界医院随国民z.府迁到武汉。到民国二十七年(九三八年)六月,日本人大军在武汉附近云集,三镇局势风云变幻,后方医院压力也陡然大起来。
这个叫宋佳人女孩子,是宋雅女儿。之前宋雅听从姚英子建议,果断跟丈夫离婚,抱着女儿去讲习所,还让女儿跟自己姓,叫宋佳人。宋雅几年前因为肺痨去世,姚英子心疼故友,就安排宋佳人进上海医学院护士学校,就在红会总医院——现在已改名叫红会第医院——旁边。这次内迁,她还没毕业,就跟着姚英子投入这处伤兵医院繁重工作中。
而姚英子自己,也同样承
面个小兵。
这小兵不过十六七岁,唇边连绒毛都没长出来,脸铁青,双目紧闭,只有右手指头有意无意地抓挠着,似乎十分痛苦。姚英子见他嘴唇嚅动,急忙把耳朵凑过去,听到他微弱近乎不可闻呢喃:“妈妈,妈妈。”
个人在最绝望、最痛苦时候,往往会下意识地呼喊母亲。姚英子心中痛,急忙招呼护工过来,把他抬上担架。护工道:“姚主任,他中毒气,就算抬回去也治不。”
姚英子也知道氰酸瓦斯无药可救,但这个小兵既然能熬到现在,说明求生欲望强烈,为什不帮他下呢?姚英子坚定地挥手:“把他送去特护区。”
护工们乖乖地抬起他离开。等到甄别完整整车伤兵之后,姚英子快步走回邮政大厅里,来到位于墙角特护区。眼下所有护士都忙得脚不沾地,她走到小兵床边,先把军装胸口身份牌抄下来,登记在案,然后用棉签拨开他眼皮,用清水清洗,因为氰酸瓦斯最先伤到其实是人眼角膜。
伤兵医院这边能做只有这些,剩下只能看他自己命。
宋佳人给她端来盘冷馒头加咸菜。姚英子吃口,觉得胃有些疼,便放下。宋佳人说:“后面刚送来小罐牛奶,要不给您端过来?养养胃。”姚英子愣下,点头说好。会儿工夫,宋佳人拿来个牛奶罐,还刻意用身子遮住,生怕被人看见。
谁知姚英子根本没沾唇,反而把牛奶倒进个杯子里,又掺进点小苏打粉末。宋佳人急得叫道:“哎呀,您这样怎喝呀?”姚英子拿起块棉布,蘸蘸混合后液体,给小兵擦起身体来:“你记住,牛奶和小苏打是弱碱性,混合之后,可以有效缓解皮肤灼伤。”
宋佳人见姚英子把宝贵牛奶拿来做这样事,心疼得直跺脚。姚英子看她眼:“有这个时间,你赶紧去看看其他伤员。”
望着宋佳人跑开瘦弱身影,姚英子心疼地叹口气。这些女孩子正是大好年华,应该是在黄浦江边畅游,在二马路百货商场里闲逛,在大光明大戏院里看好莱坞电影,可如今被抛在如此残酷环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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