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兆澄毕竟还是个年轻学生,想到王会长凶多吉少,眼泪便哗哗地流下来。他和难波大助个哭,个砸井,都陷入彷徨无计之中。
方三响默默地走到井边,打上桶井水来。地震之后,地下水浑浊不堪,他就把这桶浑浊井水毫不客气地泼到他俩头上,两个小年轻同时打个激灵。
“你们清醒下,敌人是哭不死!”方三响训斥道。王兆澄擦擦眼泪,总算敛起表情,难波大助也默默地缩回拳头,用兜里手绢缠圈伤口,但还是有血迹沁出来。
虽然王希天事情跟方三响无关,但他这几天听不少关于这位劳工领袖事迹,心存
这个人。那人抬起脖子,发现是他们俩,也停止挣扎。方三响狐疑地松开大腿,听名字这是个朝鲜人?
原来这个叫金性伍老头,是个在日朝鲜人,负责为朝鲜劳工团做翻译,日、韩和中文都挺流利。南葛饰劳协主张国籍无差别论,而共济会也曾救济过朝鲜人,所以金性伍跟两边都很熟悉。
据金性伍自己说,地震之后,南葛饰郡各町都出现朝鲜人袭击事件,他也被几个拿镰刀少年攻击,砍伤手指,侥幸逃脱之后,就躲到这带废弃长屋里。刚才他饿得实在受不,打算到表长屋带找点吃,结果正好被撞见。
“等下,你说这长屋被废弃?那劳动协会呢?”难波急切地催问道。金性伍面色煞白,瘫坐在地上不住摇头:“都死,都死。”难波双目圆瞪,几乎要吼出来:“怎死?地震遇难吗?”
“不是,是地震以后事,差不多是九月三日吧。当时本来想找河合先生寻求庇护,没想到刚赶到协会附近,就见到龟户署警察冲进长屋,抓走河合先生和其他十几个成员,指控他们挑唆朝鲜人发起,bao动。到第二天,听附近人说,警察把他们移交给军方,统统押到荒川放水路处决。”
难波“扑通”声跪在地上,从咽喉里发出悲鸣。他满心来找劳协求援,没想到这些同志竟然惨遭灭门。河合义虎之死,对他冲击尤其之大。
河合是难波大助社会主义思想启蒙老师,也是带着他去实践工人斗争领导。骤闻噩耗,难波根本无法接受,只能用拳头下下砸向井边护栏,护栏被砸折,尖刺把拳头割得鲜血淋漓,他仍浑然不觉。
王兆澄同样脸色铁青,问金性伍是否在大岛町见到过王希天。金性伍摇摇头,说现在大岛町十分危险。这里有个劳工寮,住着两百名朝鲜工人和百多名温州华工。地震之后,当地自警团数次发起袭击,劳工们奋起自保,两边冲突不断——他就是怕卷入其中才逃出来。
“那糟糕,王会长就是去这个劳工寮!”
王兆澄表情登时绷不住。王希天这几年直为华侨与华工权益奔走,得罪太多日本人,早成z.府眼中麻烦分子。听金性伍这说,他在大岛町简直凶多吉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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