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管家看穿他心理,微微笑:“这有什不好承认?当年在肥城湖屯镇那宗教案,就是做。”他顿顿,语气变得苍凉:“几十年,躲累,也藏够,这次就当是个断吧。”
然后陶管家便不肯说话,副听天由命样子。
无可奈何方三响离开蓝村派出所,先去电报局给姚英子拍封急电,然后径直前往位于蓝村西郊尖顶教堂——陶管家已经承认那桩案子,如果不做任何抗辩,必然是个死刑结局。而今,只有说服安考生牧师撤回指控,才能救下陶管家性命。
这座教堂只有个造型朴素尖顶,不似天主堂那富丽堂皇。安考生牧师正在主持晚祈,方三响安静地坐在后排椅子上,待仪式结束,才走上前自称是红会领队医生,前来蓝村为旱灾防疫做调查。
牧师态度很热情,说自己也是红会会员。方三响颇为吃惊,他之前查阅过当地会员名录,并没有安考生这个名字。安考生笑着解释说,青岛易手之后,德国教会备受日本人排挤,索性把教产和人员统移交给美国信义宗。而美国信义宗与美国红会关系匪浅,这些牧师便同时具备会籍,平时也会参与当地救灾。
愣愣:“那得判多少年?”
“只怕是顶格死刑。”
听这话,方三响心脏骤然抽搐,忍不住紧抓所长胳膊:“这……这……”所长苦笑着压低声音:“方医生,你别为难啦。别看现在青岛换日本人管,德国人还是比咱们老百姓金贵。”
言下之意,这会审公廨审理,定是偏向安考生牧师。方三响捏紧拳头,花好大力气才抑住冲动。他暂退步,申请先去探监,所长自然无有不准。
陶管家在监牢里倒是淡定得很,见方三响来,便轻轻叹道:“小姐让来帮你,倒自个儿先进来,实在是惭愧,惭愧。”
方三响与魏伯诗德直保持通信,对教士熟稔得很,几句话聊下来,迅速取得安考生信任。
方三响说希望调查下教堂水井,安考生牧师便陪他绕到教堂后头。那里有口深水井,井口没有辘轳,装着台汉斯牌抽水机。牧师启动开关,抽水机便嘟嘟地抽上来整整桶清澈甜水。
安考生牧师得意地说,因为这口甜水井,十里八乡乡人都会时常过来,听半天布道就能换两桶水回
“陶管家放心,会想办法把你捞出来。”
“不要管,再有几天就开庭,你还有正事要做。”
“怎能不管!”方三响大声道,“英子派你来帮,若出什事,回去怎跟她交代?”
陶管家缓缓抬起头,看向气窗跃动灰尘:“龙华寺师傅们总说,既造业因,便得业果,该来迟早会来。小姐当初让回山东,就有种预感:叶落终要归根。没想到居然应在这件事上。这就是命,谁也怪不得。”
他语气轻松,方三响却听得心头沉。难道说……安考生牧师指控竟是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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