邢翠香记下地址,拔腿要走。严之榭却把她叫住:“这个欧阳航有点印象,他和租界里洋人圈子交往甚密,专门替他们跑腿,你千万小心。”邢翠香颇为吃惊:“哎呀呀,难道要搞倒沈会董,竟是洋人不成?”严之榭道:“不知道,但建议你若想继续挖,找个私家包探比较稳妥,你个小姑娘去太危险。”
邢翠香道:“那找谁好呢?”严之榭微微笑:“倒是认识位,说起来,那人跟老方还颇有些渊源。”
方三响可不知道自己名字刚刚被提起,他心急火燎地冲进蓝村派出所,却被两个长警拦住。
蓝村这个
对付着只油澄澄南京板鸭。鸭子刚出炉不久,香气四溢,严之榭两片嘴唇“吧唧吧唧”吃得油光锃亮,几乎亮过他脑袋上抹头油。
那年孙希拒绝那门亲事后,严之榭趁机上前捡漏,番苦心追求,居然成功娶到文小姐。紧接着严之榭果断从总医院辞职,在老丈人资助下开办私人牙科诊所,算是完成人生大理想。比起当年小胖子,如今他越发圆润,脸和肚子吹气样地鼓起来。
邢翠香敲敲窗,严之榭赶紧擦干净手把门打开。邢翠香咧开嘴巴,双手各指颗雪白犬牙道:“严叔叔,你能不能帮打听下,谁镶过这样牙?不带箍。”
严之榭怔,沉思片刻:“牙边不见箍,这得用牙床深埋法才行,这技术三年前才有成功案例,还得有专门设备,反正是做不来——你问这个干吗?”
邢翠香把那两场官司事说,严之榭听完吃惊不小,原来这不只关系到方、孙二人行医执照,还扯到沈敦和。
他脸色变得凝重:“你是说,这两桩官司背后,可能是搞倒沈会董人?”邢翠香道:“不知道。但方叔叔已经去山东,孙叔叔在盯着内务部,在替大小姐查,这个金牙,就是个关键线索。”
严之榭拿起块酒精棉,迅速洗去手上油腻,眼神看向窗外:“当初闹着要辞职,院里颇多误会。骂忘恩负义者有之,笑见钱眼开者有之。唯有沈会董说,只要还做医生,在哪里不是为病人谋福祉,连失约费都没让出。如今每周必有半天在总医院坐诊,就是要回报沈会董恩情——这桩事,是定要帮忙。”
他用油纸把板鸭包起来,抓起礼帽扣在头上,跟着邢翠香起出门。
上海牙医圈子很小,掌握牙床深埋技术诊所凤毛麟角。只要那人是在上海镶牙,那肯定跑不出那几位医生之手。严之榭是牙医公会会员,对这些人都很熟稔。他带着邢翠香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连跑四五家诊所,最后终于在家德国诊所找到目标。
这家诊所在年前接过个病人,两侧犬齿需要镶牙,用正是牙床深埋法。因为很少有人镶两侧犬齿,所以医生印象颇为深刻。严之榭要到这个病人档案,发现是个私家包探,名字叫欧阳航,家住五马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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