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推开左边玻璃门,走进内治疗间,正在擦地潘秀丽直起腰,张开嘴看着他。他回过头,居然发现于护士长和小乔还站在原地,只是视线随着他行动而机械地扭转。只死去个陈丹,这小白楼却仿佛咽下最后口气。每段楼道,每个房间,都比从前更加死气沉沉,透进窗户每缕光芒都是阴郁,照在地板上,像扑粉脸,而动不动地站着于护士长她们,每个都有如蜡像,或者,被蜡封住,虚假,没有生命——蜡像。
眼前没有人,他却轻轻地说句“对不起”,并伸出只手,轻轻地拂去什。
蓝色河流开始流淌。舒缓,但带着种不由分说坚定,从ICU流到112,从护士服务台流到玻璃门,渗入、撞击在每个角落:圆形门把手、苹果型CD机、鲜花、枕头、输液架、坏掉玻璃门……
这流淌始终无声无息,偶尔泛起涟漪,是沉思时手指在额头上轻轻地磕碰,是若有所悟时眼波瞬间闪,是陷入迷惘时眉宇“川”字形紧蹙,是流转形体在墙上不羁身影。伸开双臂、叉开五指、侧耳倾听、匍匐在地,寸毫也不放过地衡量、比对、感受、观察。貌似癫狂。
切,犹如没有配乐舞蹈,优美而感伤。水花交迸,让眼前物体幻化为昔日形象,当时发生切,重新拼接,组合,连贯,再现:胡杨站在梯子上修理摄像机。马笑中把侯林立拖出112房间,撞
快,快……越来越快,最后变成奔跑。声音消失时候,静得,像面被敲破鼓。
所有人,都困惑不解地望着空空荡荡门口。好久,林香茗才说:“咱们按照原定计划行动。”
“真他妈闷,您觉得是不是?跟前两天差不多,到傍晚,准儿又刮风又打雷,可就是滴雨都不下,这不是跟咱逗闷子呢!”出租车里,那个矮矮胖胖司机舍不得开空调,就把窗户打开,又有些心虚,路上就不停地和乘客唠叨,车里散发浓重汗味和臭鞋味。那个穿着蓝色衬衫乘客却始终不搭句话,像是没有听见饶舌司机唠叨,双眼望着不知何时开始越来越阴沉天空。
车,在仁济医院门口停下。
乘客给司机张20元钞票,下车。“哥们儿,找您钱。”司机说,乘客头也不回地往前走。司机占便宜心里却不痛快:“这人怎副倒霉催模样,不知道是要杀人,还是被人杀?”
小白楼门口,他站住,他犹豫着,似乎想进,又不敢进。
——是不是还是转身离去好?让切都埋在土里,包括自己,永远永远?
他还是向前迈步,这步迈出去,就真再也不能回头。
护士服务台里,于护士长和小乔护士不约而同地站起来,看着他,目光十分陌生。
也许是脚步太凝重?或者,她们也希望回头?对不起,不能回头,只是想找到事情真相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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