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棕色皮肤小男孩正在抽泣着跟警察做笔录:“上去找球,看见地里有个黑色角儿,揪,是个袋子,就撕拉开,妈呀,吓死!”
几个警察围在孩子旁边议论:“分尸案般都是熟人做。”“这孩子可给吓得不轻啊。”“不知道今天这起案子能不能和最近系列*杀案并案。”“法医和现场鉴定专家还没有来,不知道尸体有没有缺少乳房……”
刘思缈快步走上去:“你们几个,在做什!”
警察们都愣住,不知道她是做什,但她身后跟着林凤冲,大家可都知道来头。
“现场勘验无语原则,你们知道不知道?”刘思缈生气地说,“严禁在有围观人群现场附近议论案情!万犯罪嫌疑人就在人群中听着,怎办?你谈足迹,他回去烧鞋;你谈伤口,他回去毁凶器,咱们这案子还怎办?”
美化,在这个十字格东南角统统没有。存在于此,仅仅是质朴真相,比如柏油般黏稠通汇河水,比如市城建道路工程有限公司外皮开裂楼房,比如路口混乱不堪塔吊和形状古怪地基,还有从这个格子兴起,并弥漫于整个十字格尘埃,遍遍地提醒着人们:这里所有浮华无不根基于腐烂和肮脏,并且早晚还要归结于腐烂和肮脏。
警车由西向东行驶到兴旺桥,向南拐去,河水那腐臭气息立刻涌进半开车窗,东郊水果花卉批发市场外面小贩还嫌味道不够浓重,把小炉子上毛鸡蛋翻又翻,令人有天翻地覆作呕感。而就在这熏天臭气中,蠕动着无数灰败人:坐在马扎上,脚下踩着印有麻衣神相黄色破布算命老头;售卖物什不,但面目大多猥琐各类小贩;像厨房里觅食蟑螂般在行人和机动车间狡猾地钻来钻去三轮车夫……所有人脸色都是黄里透黑,肝炎未愈似,神情中透露出对环境、对周围人,甚至对自己极度厌倦和厌恶,但仔细看去,这厌倦和厌恶中,又多少有那点慵懒舒适感。
个穿着花衣服小女孩,站在由塌陷路面构造成水坑里,拖着长长浊鼻涕,神情呆板,像是出殡时纸人,很快就要被烧掉……
“你说……”刘思缈想要说什,又没有说下去。
“什?”蕾蓉问。
“这里离人群挺远啊,哪里有什犯罪嫌疑人……”
“你说……”刘思缈看着车窗外那张张不同而又相同面孔,茫然地说,“你说他们活得有意思吗?”
“你怎会这想?”蕾蓉惊讶地问。
刘思缈却再也不说话。
远远地看见座长满野草和灌木土丘下面围满人,虽然已经挂上黄白相间隔离线,但是那些看客依然像胆小而又贪婪鬣狗样,小心翼翼地往前蹭,警察们不时呵斥着,收效却不大。
思缈她们刚下车,林凤冲就迎上来:“尸体就埋在这个土丘上,上面覆盖草木相当蜇人,般情况下人还真不会上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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