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老皇帝虽然不愿意听到任何批评之声,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,当今天下并非没有可议之处。尹壮图所说吏治废弛,仓库亏空,在某些局部也确实存在。此前乾隆五十年(1786年),他就曾经派阿桂、曹文植等到浙省查办过府库亏空案。而云南省现在亏空100万两,这也是乾隆明确掌握。如果真派尹壮图进行暗访,那难保不查出几处亏空,他面子往哪里放!
皇帝和尹氏分歧点并不在于亏空有无,而在于,皇帝认为,这些现象是局部、可控,并不影响大清政治光荣和伟大。皇帝和尹氏打这个赌,就是为反击那些恶
朝普免正供再三再四者。朕爱养黎元,如伤在抱,惟恐夫不获,施惠犹以为不足,是以宵旰忧劳,勤求民瘼,迨今年逾八秩,犹日孜孜,无事无时不以爱民为念,虽底小康,犹怀大惕,从不肯矜言示惠。”大清天下,政治稳定,经济发展,人民生活已经达到小康。因此,广大人民对朝廷是感恩戴德,绝不会有“蹙额兴叹”之情事。
至于尹壮图所说官场腐败、各地亏空,皇帝认为这也是叶障目,以偏概全。事实上,如果历史地、全面地、本质地看,当今这个时代,是历史上最清廉时期。不但超越历代,而且也远优于皇祖皇父时期:“康熙、雍正年间,虽法度严明,吏治整饬,尚不免有明珠、徐乾学、索额图、噶礼、隆科多、年羹尧诸臣窃权交结,鄂尔泰、田文镜、李卫亦尚有三家鼎峙之说。”而乾隆年间,惩贪之严厉前所未有,各地*员凛如冰渊,绝大多数不敢犯法。即使有二胆大之徒,也马上遇到严惩:“自朕临御以来……其有贪婪不法如王掸望、陈辉祖、国泰、郝硕诸人,经败露,无不立寘典刑,天下各督抚当此吏治肃清之际,即有不肖之心,亦必默化潜移,岂敢以身试法!夫各督抚……倘谓藉端赔项派累属员,则断断不敢为此……”
因此,目前大清形势是史上最好,是片大好而不是小好,而且还会越来越好,好得不能再好。
那,尹壮图为什还要闭着眼睛瞎说呢?
在上谕中,皇帝公开分析说,尹壮图此举出自如下卑鄙动机:他自揣学问才干均属平庸,在朝廷不能升为侍郎,外放派不到学政,至于尚书、督抚职位更难梦想,所以想借此奏折显示才能,或许能侥幸录用,又可借盘查为名,沿途进行恐吓讹诈,希望得到贿赂好处,可以名利兼收,此等居心,岂能逃得朕洞察?
打赌还没有见出分晓,皇帝先进行通人身攻击,其气急败坏之心态袒露无遗。
皇帝更趋气壮地与尹壮图摆下擂台,要公开较量场。然而游戏规则却是不公平。
如果要戳穿“乾隆盛世”纸糊外衣,办法很简单。暗访下,形势立判。
尹壮图也是这样想。
然而皇帝却不给他这个机会。皇帝明确拒绝尹氏“密往查访”要求,理由是“无此政体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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