忙完这些，李长庚长长打
个呵欠，觉得疲惫不堪。凡夫俗子总觉得神仙不会犯困，这是愚见。神仙干人事不会累，如果干
是神仙事，
样会消耗心神。他本来再干会儿，可脑子实在太沉，得回洞府打坐阵才能恢复。
李长庚收拾好东西，离开启明殿，刚把仙鹤唤出，看门王灵官忽然走过来：“老李，南天门外有人找你。”
“谁呀？”李长庚怔。
王灵官耸耸肩：“还能有谁？告御状呗。”
也化不掉，境界始终上不去。
其实他原本已不报什希望，打算到年限便去做个散仙，朝游苍梧暮北海，不失为美事。可五百年前天廷生过场大乱，空出几个大罗金仙编制。李长庚发现自己资历早够，只要境界上去，便可以争上争。
股淡淡热意，涌上心头。李长庚强迫自己回到眼前揭帖中来，说不定这次做好，念头通达，金仙之籍近在咫尺。
这揭帖写法颇为玄妙，绝不能提护法事，只能说劫主偶感天机，毅然渡劫——尽管大家都明白怎回事，但必须这说——揭帖揄扬重点，也不在渡劫过程，而在提炼出其中奥义：这劫体现出劫主哪些品质、感悟出天道何种玄妙、与诸法造化如何勾连云云。境界不到神仙，根本写不到点儿上。
李长庚凝神专注，唰唰唰把揭帖口气写完，思忖再三，提笔在揭帖上方拟定个标题：《大德轮回不息，求真不止》。
李长庚看看，把“轮回不息”四个字删，太被动，改成“修行不息”；再看遍，又给“大德”加个定语——东土大德，这样能同时体现出天廷和灵山作用；第三遍审视，李长庚又添加“历劫”二字。可他怎读，怎觉得心里不踏实，拿出那封鹫峰通报细细琢磨，发现自己果然犯错误。
佛祖云：“法不可轻传”——不是“不传”，而是“不可轻传”，强调是“不可轻”，所以重点终究要落在最后个“传”字上。也就是说，核心不是劫难，而是如何克服劫难，这才是弘法之真意。他勾勾抹抹，把“历劫”改成“克劫”，又想起那三十九位神祇关心，添“孤身上路”。
可他改完再通读遍，发现整个标题实在太冗长……李长庚冥思苦想半宿，索性统统删掉，另外写下六个字：“敢问路在何方”。
这回差不多。李长庚左看看，右看看，颇为自得。这标题文采不见得好，胜在四平八稳，信息量大，方方面面都照顾到。他相信即使是魁星、文曲那班人，也挑不出毛病。
接着李长庚又熟练地穿鞋戴帽，在开头结尾加“山大福缘、海深善庆”之类套话，调遍格式，这才算完成，发给观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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