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希听到他这
贬损自家医院，涌起
股怒气：“四眼仔，照你这说，那些开粥厂、建善堂、出义诊
都是傻子喽？就你这种铁公鸡最聪明！”
“你这是诡辩。
可没说不做善事，但不能把自己命搭进去呀！你多咱见过开粥厂把自己肉割进锅里？”邓医官边说，眼睛边朝峨利生那儿瞟。
“这根本不是回事。有钱人开粥厂，那是偶然发个善心。但们是医生，这就是们责任。”
邓医官点起烟卷，独自喋喋不休：“咱们同届同学，毕业各家军队抢着聘用，谁都知道，抢到个医生，就是多条性命，大把银钱伺候着。你要是不乐意从军，自己在大城市开个诊所，每个月响当当十几个大洋进账。要名有名，要利有利，积阴德也不少。你在班里成绩最好，可惜明珠暗投，在那种破医院又累又穷，还担着偌大风险，何苦呢？”
“你懂什？！”
罩着种难以言喻凛然气场，没人敢去催促或呵斥，也没人敢对遗骸做出格举动。
整个挖坟进度，因为峨利生教授丝不苟工作，被严重拖慢。只要他在，这就是次人道开坟验尸，没人能挫骨扬灰。
那子夏现在还有耐心。那个洋人再如何能干，终究不是铁打。他已经连续工作
数小时，很快就会达到体力极限。届时要知难而退，要被活活耗死在这里。
念及此，那子夏握紧指挥刀，挪动下马靴位置。他无意中瞥到天边抹酡红色，那是被拖下山去残阳最后痕迹，内心蓦然生出阵极为复杂懊恼情绪。
在距离那子夏不远处树林边，邓医官和孙希并肩而立，前者负责监视后者，防止去替换峨利生教授。这实在太枯燥，邓医官百无聊赖，终究忍不住问句：
“不懂，你懂啊。这不是在问你吗？你们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事，到底图什？”
孙希眉毛动动，没有回答，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。
他本质上是个被动
“哎，孙二鬼子，真不明白，你们是图什？”
孙希忧心忡忡地盯着峨利生教授，随口答道：“们是红会总医院人，这是们职责所在。”
“不明白，就是这个。”邓医官弹弹帽檐，“这坟头下死人，跟你们非亲非故，至于这豁出命去维护吗？个月给多少工食银？”
“这不是银钱事。”
“不是为钱，那就是为名喽？反正人生在世，总逃不过这两个字儿。”邓医官自以为抓住重点，立刻来精神，“可是听说，之前淮北水灾差点把红会困在蚌埠；上海闹鼠疫，你们医院又得往病毒堆里扎；这回汉口大战，整天只看见你们冒着枪林弹雨来回跑——是，社会上都夸你们急公好义，但不留神就要丢掉性命，这明显赔本买卖，你会算不明白？你那个洋人老师也不明白？个两个犯傻也还罢，怎你们个医院上下都犯傻？全中国傻瓜，都跑你们那儿去啦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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