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还没死呢!”清军小伤兵不甘示弱。结果对方嗤笑起来:“没死?脑袋挨枪子还想活?你是第天当兵吗?”
小伤兵呆呆。当兵都知道,子弹打进脑袋必无幸理。可他沉默片刻,复又争辩道:“若人死,红会咋会把他抬回来抢救
栋三层洋楼,用作红会落脚之处。唯是这里位于两军巷战边缘地带,不时有冷枪交错。红会人员只好在楼顶竖起面巨大红十字旗,来宣示此系中立机构,勿来侵扰;二来接受双方伤兵自行前来求助。
孙希担任峨利生助手,忙着在楼里搭建外科割症室;而方三响等群年富力强队员,则分散成两人组搜救担架队,深入战场,去把受伤士兵抬回来。这群年轻人还未从晕船懵懂中清醒过来,便投入火与血战场之中,他们甚至来不及学会恐惧。
方三响与严之榭气喘吁吁地抵达医院门口,早有个矮墩墩方脸医生冲过来接应,身后还跟着宋雅。方三响看到方脸医生,冷哼声,把担架轻轻放在地上,不肯与他对视。
此人是日本赤十字社派来支援医生,叫作盐谷铁钢,之前在日本陆军担任过军医,如今在汉口同仁会医院任职。方三响对日本人都没什好脸色,只是碍于人命关天,勉强合作而已。
盐谷做事很是丝不苟,他接过担架之后,掏出张伤情单,用生硬中文说:“请方先生填好单子,方便接下来抢救。”方三响右手腕刚才扭得很疼,只好用不熟练左手在单子上写几笔,绕过盐谷直接扔给宋雅,然后顾自找瓶跌打药膏去涂抹。
这所临时医院入门,是条半拱形欧式长走廊,两侧皆是花园。设计者初衷是想让入门宾客先欣赏园林之美,再入厅室叙话。可惜此时园圃,却被二十个浑身血污伤兵占据,他们或躺或坐,无不身缠绷带,神情萎靡,空气中弥漫着股混杂着血腥味、硝烟味、石炭酸味和人体汗酸味臭味。
这些人都是巷战中受伤两军士兵,来不及得到医官救治,便跑来临时医院求助。其中轻伤员们得到简易处置之后,暂且聚在门口休养。
讽刺是,g,m军本是武昌新军,与北洋军服装备所差无几。就连伤兵自己,也只能靠脑袋后面有无辫子来区分友军与敌军。所以他们干脆各据侧园圃,以走廊为楚河汉界,彼此警惕地瞪着对方。
盐谷铁钢和宋雅护送着担架正穿过走廊,忽然个胳膊吊住清军小伤兵叫道:“这不是丁棚长吗?”盐谷停下脚步:“咦,你认得他?”那个伤兵走到担架旁,掀开布帘看眼,扑通声跪下哭叫:“真是丁棚长啊!是哪个龟孙把你打得恁惨!日他娘,日他娘哩!”
走廊另外边被哭声惊动,登时有个民军伤兵喝道:“你骂谁呢?”那清军小伤兵抹眼泪:“谁打丁棚长,俺就骂谁!”民军伤兵大怒:“打死他,必定是们g,m同志。你骂同志,就是骂们!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