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三响沉默不语,厚厚两片嘴唇紧抿着。
讲到
刘福彪下巴僵,却被陈其美轻轻摆手拦住。
“听福彪说过,先生是个有原则人。如此最好,本也没什好隐瞒,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。”陈其美拈条长凳坐下,眼神抬。杜阿毛赶紧跑到铺子前头去放风,防止有别人无意闯进来。
“鄙人毕业于东京警监学校。在日语里面,没有某某医生这种说法,都是唤作先生,为什?因为医生可以治疴救人,让个垂危病患重新健康起来。所以这门技艺最得人敬重。”
陈其美口音带着淡淡湖州味,语速缓慢,每个字咬得极干脆,好似日本武士刀刀劈斩下来:“方医生来问你,人得病,自有医生去诊治。倘若这国家得病,又该如何呢?”
方三响冷不防被问到这个问题,迟疑片刻方道:“自然也要治才行。”
西歪。他想要高声呼吁,可如同滴冷水落入鼎沸开水之中,根本无济于事。他看到宋雅双手抱着头原地蹲下,眼看要被汹涌人潮踩踏,只好拼命用胳膊和肩膀架开几个人,硬是把她从地上拽起来。
“先离开这里!”
孙希吼声,拉起宋雅胳膊,闪身躲到路边海亭后头。海亭是hydrant音译,即消火栓,公共租界里每隔百五十米就有个,状如石亭。他们躲到这后面,总算勉强隔开人流。
“仁济今天肯定去不成,咱们赶紧回总院去报告吧。”
孙希伏在海亭后头,无奈地说。宋雅还未答话,忽听得尖锐哨音响起。看来红头阿三发现控制不住局势,请求附近救援。
“那谁来治呢?”
“宣统皇帝?”
陈其美忍不住拊腿大笑,身子前倾,不得不伸手扶住眼镜框。“他?他和那个朝廷只怕是中国最大病灶!”他说到这里,眼神又恢复冷厉,“大清已经病,病入膏肓。外面群饿狼在撕咬,肚子里还有团蛆虫在吞噬血肉……”
“蛆虫只吃腐肉。”
陈其美略带尴尬地顿下,这才继续说道:“总之,这个垂危病人不可能自愈。总得有位高明医生给他治疗,驱除身体里病痛,才能康复。哪怕手段激烈些,治疗过程有些痛苦,也是必要。”
这里距离外滩不算太远,再有半刻时光,就会有大批巡捕赶到。可到那个时候,四散奔逃市民早把恐慌散播到更多街区。孙希惊骇地意识到,场防疫行动,就这演变成大骚乱……
与此同时,远在劳勃生路方三响,陷入另外种震惊。
“g,m党?”
这个词近几年来听得不少,报纸上在说,街头在说,曹主任在医院里也在说,天天耳提面命,严令这些医生不得参与乱党叛乱。没想到,眼前就站着位。
陈其美微笑地盯着方三响,旁边刘福彪眼神直勾勾,万对方有什举动,他会立刻出手。方三响缓缓开口:“你是不是g,m党,都不会改变鼠疫蔓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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