搞清楚这些细节,孙希暗暗松口气,退回到封锁线后。宋雅问他怎回事,孙希耸耸肩,说工部局处置很合乎科学,无可指摘,咱们赶紧回去跟院里汇报,估计华界也得参照租界做法做准备。
两人正要离开,忽然人群阵骚动。因为他们看到,两个华捕抬着个担架从里弄出来,担架上躺着人,白布盖着——竟然死人?议论声霎时大起来。
有说这是巡捕房在抓贼,当即有人反驳,抓坏人何必要注射药水?定是西洋出新发明,来拿中国人做实验。他们见到那家人被塞进马车,更觉得合情合理。有略通西学,还言之凿凿,说想必是取心肝肺腑做化生药引云云。
孙希听在耳朵里,觉得实在荒唐。可周围声浪汹汹,也无法去解释。宋雅双手绞着衣角,抖得像只实验室兔子:“巡捕房这做事,可是不大妥当……”
“周围这些人不懂医学,你还不懂吗
在继续。那家人无论男女老少,都是针筒子扎下去,然后塞进辆封闭马车。那个缠头阿三下马过来,瞪孙希眼,把百般不情愿少年拽回去,塞入马车。
孙希眯起眼睛,觉得巡捕房这个举动实在蹊跷。不似查案,倒像是处理什烈性传染病似。他起身走到那红头阿三面前,仰头用英文询问到底发生什事。
印度人先是大怒,舞着棍子要赶走这多管闲事家伙。孙希只好亮出胳膊上红十字袖标,这位印捕见是红会总医院,面皮犹带不屑:“这里是租界,你们华界医院无权过问。”
“大清红会乃是国际认可组织,对于上海公共卫生负有责任。”孙希不失时机又补句,“倘若是时疫,bao发,可不分华界和租界。”
不知是被这口地道伦敦腔震慑,还是被最后句话说服,印度巡捕态度稍微收敛些,从马背上俯下身子来:
“有报告说这里发生百斯笃,已有人死亡,必须立刻处理。”
“百斯笃?”
孙希听到这个词,不由得惊。这可比什赤痢、伤寒、虎列拉可怕多,怪不得巡捕房如临大敌。印度巡捕捏捏高高翘起胡须尖,鄙夷道:“你们中国人卫生习惯太差,又有很多愚昧传统,工部局只能让巡捕房出面,尽快完成防疫工作。”
孙希嘀咕句“你们印度人又好到哪里去……”,但他对工部局做法还是很认同。鼠疫不同于别病,它传播途径是老鼠和跳蚤,必须有强力部门在大范围内统部署,才能起到效果。至于执行时粗,bao,也是没办法事。孙希很解自己同胞,方面固执得很,方面又散漫得惊人,鼠疫可不会坐下来慢慢与你商量。
他过去跟那三位医士简单交谈下,得知他们刚才注射是哈夫金疫苗。在印度,这种疫苗早已得到大规模推广,虽然成功率只有五成,但这是目前唯行之有效之策。至于马车,则是用来运送他们去隔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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