峨利生教授接话道:“你们定要记住,治病和救疫,是完全不同两件事。前者是医学,后者更像是社会学,更需要们用人性去理解。刚才王教授背诵那段话里提到……”他迟疑下,让孙希在耳畔重复下中文发音,然后努力用古怪腔调复现出来:
“见彼苦恼,若己有之。见彼苦恼,若己有之。”
峨利生念叨两遍,到底还是改换回英文:“看到别人苦痛,有如自己感受相同。这种共情,是救疫所必备精神。所以你们定要记住,们接下来要去不是地狱,而是战场。们要去战胜不是病患,而是疾病。”
湛蓝色双眸扫视过每张脸,股电流般震颤从医疗队每个队员身体里流过。两位老师鼓励,就像是吗啡针样,斥退疲惫和困顿。大家不约而同地挺直胸膛,齐声说:“记住!”
王培元呵呵笑,老怀大慰道:“老峨,你中文不错啊,很欣慰啊,很欣慰。”峨利生医生目视前方,唇边却轻轻叹出气来,这句中文他已经快听厌…
得低下头,觉得脸颊有些火辣辣。
“红会援助呢?”有人高声问道。红会这次可不只派遣医疗队,还安排携带救援物资大部队陆续出发。
“们搭是最后班运料火车,现在整条津浦铁路都因为水患而关闭——短期内,们只能靠自己。”王培元回答。他环顾四周,看到这些年轻人士气不是很高昂,“啧”声,招招手,让他们聚得更近些,开口道:
“你们在入学之时,应该都背诵过希波克拉底誓言吧?”
众人点头,以为王培元又要来番说教。不料他却开口道:“不是要带你们重温这段誓言,是想给你们讲讲孙思邈。”
孙思邈?药王孙思邈?在场人除峨利生都听过这名字,可为什突然要讲起他?
“希氏之誓言,不独西方有之。孙思邈有本著作,叫作《备急千金要方》。这本书第卷却不是讲药理,而是讲医德——”他饶有兴味地当场背诵起来,声音抑扬顿挫:
“凡大医治病,必当安神定志,无欲无求,先发大慈恻隐之心,誓愿普救含灵之苦。若有疾厄来求救者,不得问其贵贱贫富,长幼妍蚩,怨亲善友,华夷愚智,普同等,皆如至亲之想,亦不得瞻前顾后,自虑吉凶,护惜身命。见彼苦恼,若己有之……如此可为苍生大医。”
这篇古文相对简单,这些学生都是上过私塾,听就明白。他们惊讶地发现,这段论述,竟然与希波克拉底誓言惊人地相似。孙希低声翻译给峨利生教授听,后者也是频频点头,深有感触。
“知道你们现在很害怕,这是种与生俱来生理性表现,很正常。但是,当你佩戴起红十字袖标,那就意味着你要背负起相应责任,用意志力去克服软弱天性。这是希波克拉底所谓医生天职,也是孙思邈所说苍生大医。诸位若能理解,便很欣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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