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三响吃菜之余,不忘开口询问,问他们是否见过个嘴角左边有两颗黑痣人,也许是日本人。刘福彪想想,说没什印象,问是什人,方三响却不肯说,含糊地夹起筷子鳝丝,就这遮过去。
酒过三巡,伙计撤去些残碟,重新端上盆菜。盆里高汤清澈微白,里头炖笋段淡黄、咸肉暗红,还有几块炖出乳白汁水肥蹄髈,光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。
“先前那些菜,都是们帮里自己厨子摆弄。这道可不样,新聘三林大厨,手艺很不错,最拿手就是这道腌笃鲜。”杜阿毛夸耀道。
方三响筷子摆动,冲着汤里块咸肉就去。杜阿毛忙拦住道:“医学你最懂经,说到吃食还得听。这腌笃鲜是时令菜,咸肉只用来吊鲜味,不必去吃,真正好是经冬竹笋,鲜得能咬到舌头。”
周围人都哄地笑开来,仿
杯!”
说完刘福彪仰脖饮而尽。方三响也端起酒盅,黄酒顺着食道滑下去,别有番畅快。他搁下酒盅,认真道:“令弟是脖颈动脉破裂,不是断裂。若是断裂话,那们点办法都没有。”
“哦?那你们是怎救下他?”刘福彪很是好奇。
方三响索性拿起两根筷子,讲解起止血术和血管吻合术来。在座都是刀头舔血江湖好汉,可听他讲怎用刀剪伸进肉中结扎血管,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。尤其刚才那要开口呵斥凶汉,腮帮子微微收缩,好似要吐出来。
刘福彪瞪他们眼,笑骂道:“平时听你们灌黄汤、吹猪尿泡,个个都是关老爷下凡。真到刮骨疗伤,都吧?还不如方医生个年轻人。”他手挥:“行啦,方医生,马上要开席,就先不讲吧。”
自家主人请客,厨房上菜速度快得很。不会儿工夫,桌子上就摆满热气腾腾盘碟。响油鳝糊、油爆河虾、黄焖栗子鸡、春笋秃肺,眼望上去油汪汪,香气扑鼻。
刘福彪道:“方医生多包涵。们跑码头卖是力气,就喜欢浓油赤酱,上不台面。好在食材都是苏州河里刚打出来,还算新鲜。”方三响是东北出身,吃饭口味偏重,这样菜肴正合胃口。正好过去周他也累坏,毫不客气,正准备夹菜,却发现其他人都没动。
方三响觉得奇怪,只好也把筷子放下。这时刘福彪拿起自家双筷子,在碗碟上依次敲上记,其他人这才纷纷用筷子头也敲过圈碗碟。杜阿毛知道他是外行,悄声解释句。
原来这是青帮里规矩,名曰“劝钟”。青帮创始三祖翁岩、钱坚和潘清,都曾受教于罗祖教下,算是禅宗脉,因此立下条戒律。虽然徒子徒孙不必忌荤腥,但帮内聚餐时,须得由辈分最长者在每道荤菜碗碟敲击下,寓意撞钟警醒,慎少杀生。余众附从跟敲,以示不忘源流。
众目睽睽之下,方三响只好也学着他们,拿筷子头每只碗碟敲记。席间气氛为之松,众人开怀畅吃起来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