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世上有个人,他这样通透,无需讲话,他已经都懂。
遇见顾衍之,已经花光这生中最好运气。被顾衍之喜欢到这个地步,即使生命就此终结,于自己,也不再有任何遗憾可言。
在恍惚昏迷中,想起以前很多事情。
想起大学下课之后,他依要求等在校门口。看见
有人说,人在倒数时间迎接死亡时候,会突然顿悟,会变得豁达。尘世间诸多留恋不舍,欢笑泪水,在那刻都显得无足轻重,甚至连死亡都不惧怕。却做不到这样。也许是因为执念太深,又或者是其他原因,不管如何说服自己,终究还是不想放手。
父亲曾经与偶尔提起,他在选择去深山支教之前,在寺庙里修行生活。晨起早课,诵经,敲钟,日继日参佛。他说那时他物两忘,不曾觉得清苦。问他既然这样,为什会转念来到山中,那时他摸着头,笑着同说,是因为他与尘世执念太深,缘分未尽。
假如这生可以因为执念太深,而真缘分未尽,也未尝不是件天大好事。然而命运总有不尽人意地方。父亲在年幼时曾向许诺,他会庇佑,直到不需要为止。可是他在十岁时候便与世长辞。十岁那年坐在山岗上他墓碑前,曾经度心灰意懒地想,也许是他对子女执念无法敌得过死神召唤。
可是从另方面,这些年来,又仿佛真始终受到父亲庇佑。虽然幼年失怙,却得到镇长和村民额外照应,又在次年遇见顾衍之,被他带引离开大山,来到T城。从此之后十年,直顺遂平安。
这其中每个变化,都与父亲有千丝万缕关联。杜思成这三个字,像是道强大护身符,所熟悉每个人,连同顾衍之,皆与父亲有着关联。这样感觉很安心,仿佛他直无形中照拂着。尽管离开,却又无处不在。
在清醒之后不久,很快又被送去医院。所谓苟延残息,用在此刻身上,大约很合适。印象里顾衍之从始至终都在攥着手,却连回应他力气都没有,也再说不出话来。身上被连接数个医疗器械,有滴滴仪器发出声音。听见隔着门板有医生聚在起激烈讨论声音,每句话都透着不确定可能。绝望大于生机。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地感觉过死亡临近,几乎可以听见死神破风赶来声音。
兰时也赶来医院。同顾衍之安慰说:“杜绾现在还活着,这就是希望。什是奇迹,抓住哪怕零点希望,无论如何不松手,就可以发生奇迹。”
良久才听见顾衍之声音。平淡得不同寻常:“要是能代替,倒是挺愿意这些事转移到身上。”
兰时沉默会儿,说:“杜绾要求鄢玉对你心理控制,你没觉得有什怨恨?”
“没什值得怨恨。”感觉只手轻轻抚在额头上,顾衍之声音低沉回缓,“要是换做,也是会这样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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