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长眯着眼简单答:“等着天亮。”
雨水开始只是没过底下那些青年脚踝,后来渐渐漫上小腿乃至膝盖。燕燕丈夫在下面,急得她不停往下面看。眉头蹙得很紧。因为无法站立,在山坡上蜷成团,加上李相南蹲下来照顾,们两人占四人面积。雨水仿佛仍然在无穷无
陡然清醒。
遥遥听见外面有高音喇叭在喊。声线粗嘎急促,是镇长已经有些苍老声音。房间中黑漆漆片,试图去拽床头开关线,发现已经停电。燕燕打开手电筒同时间个身影扑进来。李相南摸索到床边,匆忙中撞翻个暖水瓶:“杜绾?杜绾?”
这种时候逃命最重要。李相南将把背起,跟着燕燕起往外面跑。看见不远处块高地上隐隐有手电筒亮光,镇长喇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。燕燕几步爬上山坡,李相南在她身后跟上,偶尔脚滑跤,不由自主往下溜几步。听见他呼吸有些急促,可见现在虽然有些消瘦,但把骨头还是有些重量。在这种情形下个人逃生已经很麻烦,现在李相南还要带着个累赘。想想,认真跟他说:“要不你把放下,自己先上去。反正也活不多久,今天跟两个月之后也没什区别啊。”
李相南抓着树枝个用力,最后步踏上山坡,小跑跟在燕燕身后。半偏过头来:“刚才应该带些清水才对。”又随口补充,“你别说傻话。”
山洪漫过低矮地面,波连着波,浑浊中夹杂着木棍与泥石。们聚集到镇长周围时候,雨还在不停下,全身湿冷透凉。眼睁睁看着水位越来越高。有房子慢慢被淹没,树木从上游整根漂下,小孩子在哇哇大哭,大人们神色凝重。镇长面容苍老而镇定,微微佝偻着背指挥大家紧挨在起。这里已经是镇上最高地,面积却不够大,有不少年轻力壮青年还站在比们矮上人高地方。
在还很小时候,曾经见过次泥石流。只是记忆遥远,已经不甚清晰。唯独记得父亲当年也如现在这些沉默而高大青年般,站在低矮地方,把高处留给老人儿童和女人。想下去叫父亲上来,母亲紧紧攥着手,不准动步。所幸那次雨水停歇算早,镇上只是损毁许多房子,并无人员失踪与死亡。后来父亲告诉,他应该站在那里,那是他责任。
李相南也想下去,被镇长把拽住,按在原地。燕燕在旁跟他说:“你是镇上贵客,你不能下去。”
说:“第次来山里就能赶上泥石流。你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,李相南。”
他看看,最后说:“你也样。”
这话他自己讲得都没有底气,便也懒得同他辩驳。雨水瓢泼没有停歇架势,又是这种黑夜仿佛摸不到光明凌晨时间,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联想。漫长黑暗等待中,有人比更焦躁,大声问着镇长:“这雨水要下到什时候?们接下来怎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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