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,是那个荔枝使啊。”杨国忠面孔,似乎微微露出丝嘲讽,“说吧,找何事?”
“啊?”
李善德惊慌地抬起头。怎回事?不是您要见吗?怎看这架势,您也不知道?那个叫冯元家伙点提示都没给,只让来招福寺,还以为都安排好切呢。此时韩十四也不在,这,这该如何是好啊?
眼看这位权相神情越发不妙,李善德只好拼命在心里琢磨,该如何应对才是。他不谙官场套词,也没有急智捷才,只擅长数字……对,数字!数字!
想到这个,李善德思绪总算有锚,思路逐渐清晰起来。看右相反应,鱼朝恩应该还没来得及拿转运札子给他看,大概还在誊写吧,那可是好大篇文章呢,光是格眼抄写就得……哎呀,回正题!鱼朝恩既然还没表功,那就还有机会!
卫国公杨国忠。
这是自李林甫去世之后,长安城里最让人颤栗名字。
圣人在兴庆宫里陪贵妃燕游,这位贵妃族兄就在皇城处理全天下大事。以至于长安酒肆里流传着个玩笑,说天宝体制最合儒家之道
——内圣外王。圣人在内,而外面那位“王”则不言而喻……
这位云端奢遮大人物,李善德做梦也没想过,会跟自己有什联系。
李善德顾不得斟酌,脱口而出:“下官有计,可让岭南新鲜荔枝及时运抵长安。”
听到这话,杨国忠终于露出点兴趣:“哦?你是如何做到?”
李善德本想约略讲讲,可面对右相可点都不能含糊,非得说透彻不可。他环顾左右,看到宝塔旁边竹林边缘,是面刚粉刷雪白影壁,眼睛亮。这是招福寺独门绝技。达官贵人赏完龙霞之后,往往诗兴大发,这片白墙正好用来题壁抒情。而这白壁外侧不是砖,而是层可以拆卸木板。贵人题完诗,和尚们就把木板拆下来,移到寺西廊去,用青纱笼起。下次再有别贵人来,依旧可以在无暇白壁上题……
“可以借用这影壁?”李善德问住持。住持腮帮子抽几抽,双手合十道句:“阿弥陀佛。”
回答虽然含糊,但典座立刻领会个中无奈,赶紧取来粗笔浓墨。
今日观龙霞,居然是他?
李善德脑子里片混乱。难道是鱼朝恩引荐自己来见杨国忠?但那张名刺上明明写“冯元”啊?鱼朝恩何必多此举?还是说,是右相自己要见?他又是从哪儿知道这个小人物?
杨国忠直专心欣赏着霞龙,李善德也不敢讲话,站在原地。老住持偶尔瞥他眼,目光传递出“莫做声”凶光。
约莫柱香后,夕阳最后丝余晖缓缓掠过龙头,遁入夜幕。那龙仿佛也收敛起爪牙,变回凡物。杨国忠缓缓转过头来,手里转着名刺,注视着李善德。
“他说本相今日来招福寺,会有场机缘,莫非就是你?”李善德不知该如何答这话,连忙跪下:“上林署监事判荔枝使李善德,拜见右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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