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,海寿哽咽起来,也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:“这时汉王站出来说,既然天子驾崩,得赶紧把太子召回来哇,于是几位大学士起拟封诏书,急召在南京太子回来。”
吴定缘心里冷笑。那会儿距离宝船爆炸都六天,汉王还在这里乔张
海寿闻言苦笑道:“尊驾不知御马监。虽是少监,可负责只是近侍杂务,跟朱老公这种实权差遣提督太监可不样。同僚可不敢称。”
吴定缘道:“这说这几天宫里事情,你都很清楚?”
海寿没有回答,反而长长叹息声:“老奴在宫中这多年,可实在没见过这种局面。”
“说来听听。”
“可是……尊驾到底是谁?为何要打听这些?”
舢板,在午门前奋力划行着。他们划到东边宽台边缘,冒着雨从船上抬下几个大食盒,把热气腾腾馒头与饼食送到诸位大员手里。看来这场对峙已然持续良久。
吴定缘目光闪,转身悄悄从太庙顶上爬下去。他避开守卫视线,潜身来到太庙与午门之间阙左门后。太庙是众殿之尊,所以这里门槛比别处都高,恰好把洪水挡在外头,不致流入庙内。刚才送食那条小舢板,就停泊在阙左门前。
两个小宦官下舢板,蹲在台阶上喘气,有个吊梢眼老宦官跑过来骂道:“懒骨头!还不快再运点木板过去垫高,水都涨成什样!台上随便淹哪位,都得打杀你们!”
两个小宦官叹息着,又跌跌撞撞朝外跑去。老宦官骂几句,抹把脸上雨珠子,正要俯身去抖搂靴子里水,忽然条胳膊从门后伸出来,勒住他咽喉,把他硬生生拽到阙左门旁边大柏树林后头。
这里大柏树繁茂粗大,只要稍微往里站站,外人根本无从觉察。
“少啰嗦,快说!”
海寿惊惶地点下头:“好,可这从何说起啊?”
“就从天子昏迷开始吧,给好好说说。”
于是,在哗哗,bao雨声中,海寿开始结结巴巴地讲述起来。
“前头事儿,老奴就不详说,就从五月十二日说起吧。那天,天子服用汉王送续命奇方之后,呼吸也有,脉搏也回来,宫里头都高兴得跟什似。可是陛下却迟迟未醒,们只能拿人参、龟鳖、鹿血起熬出鸡汤往嘴里滴,指望真能吊住性命。张皇后也罢,汉王也罢,那班什气运加身重臣也罢,都没闲着,日夜祈醮。可惜呀,到五月二十四日,陛下还是溘然去世,到临死连句话儿都没留下。”
“接下来,你要老老实实回答问题,否则……”胳膊突然勒紧几分,勒得老宦官双眼猛凸。
老宦官拼命点头,胳膊稍微松开点。他颇识时务,也不趁机挣扎,反而低眉顺眼地问尊驾想知道什。
“先说说看,你是谁?”
老宦官自称叫作海寿,早在永乐初年便已服侍宫中,如今已是御马监少监。
“哦,这说你和朱卜花是同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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