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是在门后拧牛筋,借其扭力罢。”阮安淡淡地解释句,背着手把他们两个引进院中。
院子里情景,完全出乎吴定缘和昨叶何意料。寻常官宦院子里,无外乎摆些花池鱼缸、怪石盆栽之类东西,至不济也要有些屏风藤椅灯笼。而眼前这个小院子里别什都没有,满满当当,摆满各种小样。
但凡营建,工匠须先搭出个小尺
“有些奇怪。”吴定缘环顾四周,觉得附近缭绕着种难以言喻气氛。
此时已过戌初,按说城中居民早就该安睡。可他却能感觉到,附近房屋虽然都黑着灯,可不少人应该还醒着,不时会传出些响动。偶尔还会有黑影闪而过,然后迅速消失在街尾巷角。
昨叶何掏出火折,点亮灯笼,团微光照亮周围环境。只见泥泞路面之上,撒落着很多杂物,什木帚纺锤、褡裢破罐,甚至还看到条打着补丁大绿亵裤,蛇般缠绕在半插在泥里根晾杆上。吴定缘让灯笼靠得近些,很快注意到在路旁土墙下端,有条明显水溃线,与地面相距足有两尺多高。
今天那场大雨,竟让这带足足积出两尺多深水来。虽然现在水势退去,但黑云仍在,如果再来场大雨,只怕这里会再次变成泽国,怪不得城中居民们都不敢安睡。
吴定缘和昨叶何同时松口气,只要不是官家埋伏就好。他们把马匹随手拴在万松塔前小树上,然后闪身钻进旁边砖塔胡同里。之前昨叶何特意给吴定缘讲过,北方所谓“胡同”,是从鞑子语里来,即是江南里弄巷子。这条胡同细窄如韭,两侧逼仄,中间只容两人并行。他们走约莫五十步,在右侧看到座不大四合小院。
这小院门楣朴实无华,只有门板上那对黄澄澄虎头铜环颇为招眼。昨叶何上前拽着门环拍两下,不料它似乎带动着什机关。只听门内先是传出“嘎啦嘎啦”声音,随后阵“铛啷啷”铜铃响动,在漆黑胡同里回荡许久。
昨叶何吓跳,下意识地缩回手来。吴定缘紧握铁尺,朝左右望去,生怕引来闲人窥视。这时个声音从门板后传来:“谁呀?”
这声音虽是男声,却有些尖细,而且尾音甩得生硬,似是外夷口音。昨叶何道:“谯郡张侯,代问阮安公公好。”院内沉默片刻,“咣当”声大门开半扇,露出张脸来。
这人看年纪也就三十出头,相貌却有些古怪:尖颌厚唇,面黄无须,双眼如同两过细缝,不仔细观察甚至分辨不出睁闭。吴定缘从怀里拿出张信笺,这是张泉亲笔手书,小心地用旧纸包着,还裹层防湿油布。
阮安拆开信看遍,这才把大门推得更开点。原来这人身材十分矮小,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童子。吴定缘迈过门槛,正要往里走,忽发现这位阮公公原本推在门上手松,那两扇门便自动“砰”地弹回原位,不由得“咦”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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