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街面布局,与金陵不尽相同。条贯穿南北大路平直而宽阔,两侧建筑摆列严整,间距都是般宽窄,形成条条深邃东西向小巷道。巷、路纵横交错,犹如围棋格子样,看就是统规划出来。虽然不及金陵自然,但规整中自有种威严气势。
不过就繁华而言,这里实在跟金陵没法比。路旁巷间植被十分稀疏,只偶尔可见几株低矮松树槐树,与成贤街上那片片艳绿润红没可比。向街铺面也远不及三山街、斗门桥集市那般密集,门面都是副模样,整齐中透着单调,少些人味。
毕竟这里永乐十八年才刚刚建成,百废方兴。座城要养出郁郁人气来,没个几十年工夫是不行。
他们按照周德文指示路北行,跨过长安街,很快便来到西四牌楼下方。再稍转头,便看到那座万松老人塔。此塔坐落在片低矮房屋之间,乃是元相耶律楚材为老师万松禅师所修,通体用青灰大砖砌成,密檐八角,计有七层之高,造型颇为朴实庄重。
若以高大而论,它自然远不及鸡鸣寺或大慈恩寺佛塔。不过今夜黑云糜集,隐然有压城之势,反将这座砖塔衬托得十分挺拔,在黑暗中有如根擎天大柱,直刺黑云之中。
让说着,那下面五间庐舍、个更铺,十几口子人全砸下面。可那些城门卫人,明明就隔着几百步,却不肯去救援,说是上峰严令不得擅离职守,真是作孽呀。”
周德文说到这里,眼泪都快要下来:“见过太多坍塌事故,若马上去刨开,说不定还能救出好多人。守军见死不救,现在只有几个闻讯赶来家属街坊,黑灯瞎火地冒着雨在创土救人。可眼看,bao雨又要来,那点老弱病残哪来得及救人,只怕自己都要折在里头。既然看见,便不能视而不见,不然辱没佛母平日教诲。”
昨叶何正要说话,吴定缘却把她拦住:“明白,周坛祝尽管救人去便是,接下来们自己能应对。”
周德文感激不尽,抱拳称谢,主动把轻车上两匹辕马解下来,连同雨笠、油披和灯笼交给两位贵客:“敢问接下来你们去哪儿?”
昨叶何道:“万松老人塔。”她没提具体找谁,多少还是带着点提防之心。
周德文对京城极熟,想也不想便道:“你们沿着这条宣武门里街往北走,会先看见座写着“瞻云”单牌楼,穿过御街——就是长安街——再顺着西大市街往北走二里地,能看到座四牌楼,东边叫‘行义’,西边叫‘履仁’,醒目得很。万松老人塔,即在牌楼南边。”
他交代完路线,匆匆拜别,赶着去坍塌处救人。昨叶何看吴定缘眼:“掌教你可真是个老好人。”
吴定缘道:“接下来行动,知道人越少越好。他就算不走,也要找理由把他遣走。”
昨叶何轻声笑:“掌教你找借口也是把好手。”
两人翻身上马,抖动缰绳向北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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