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不多时,雾气里响起阵脆生生、豁亮亮俚歌调子:“骂咱,笑咱,拟不定真和假。韩香刚待探手拿,小胆儿还惊怕。柳外风前,花间月下,断肠人敢迫。有情,无情,告句知心话。”
“参见五公子!”
几十个声音齐声吼道,似乎连周遭枣树枝条都颤颤。
朱瞻域站在土台之上,眯起眼睛,努力想象他们是在喊“参见世子”或“参见太子”。这种愉悦快感,胜过任何口味珍馐与任何姿势房事。就连阁上闸那场失利挫败感,都因此淡薄许多。
他享受片刻这种虚幻满足,这才朝下方望去。眼前这几十个青州旗军卫官,个个身尘土、满面疲态,看就是刚刚经历过长途跋涉。可这些人却是杀气腾腾,似乎都憋着口气要为主公报仇。
字:“张皇后……”
当朝天子是她夫君,当朝太子是她儿子,两位年幼藩王也是她儿子。汉王若要篡位,需要把她至亲杀完,张皇后与汉王立场是你死活,没有半点调和余地。
“半点不错。们到京城之后,谁都不能惊动,只有见到张皇后,才是唯破局之道。”
吴定缘盯着她看良久,突然感慨道:“你个年轻女娃娃,这许多狠辣手段哪里学来,佛母倒真会调教。”
昨叶何不以为然地摆摆手:“她老人家收养孩子前后得有几百个,能力不行,早就中途死掉。”她环顾周遭茫茫雾气,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:“所以,掌教你可不要低估京城局势,那里不同于金陵,不同于扬州、淮安、济南,和天下任何座城市都不样,那里是真正龙潭虎穴,种种势力盘根错节,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。”
山东兵马之中,以青州兵最为强悍,而这批人都是靳荣死忠手下。
此时他们正位于沧州与天津卫之间青县地界。
“嗯,这个心里有数。”吴定缘说到这里,不自觉地摸摸下巴。
“你瞧!你瞧!掌教你又露出那种笑容,是苏姐姐已经叮嘱过你什吧?”她见吴定缘没否认也没承认,不由得叹道:“现在明白掌教你为何答应做这种事。苏姐姐想要报仇,只能靠太子登基。要让太子登基,只能让你先步赶到京城。哎,掌教你对苏姐姐可真是好啊。”
这次,吴定缘没有回避,目视前方:“不只是她事,还有太子事,吴家和铁家事,你们白莲教事……都想清楚,这次会在京城统统做个断。”他语气坚定,目光专注,再无半点游移与彷徨。
昨叶何好奇地打量着他,从前那个犹豫纠结“蔑篙子”,似乎在夜之间脱胎换骨。从金陵到京城漫长旅途中,他第次主动展露出锋芒,第次表示自己有想要做完事情。这时日头升到半空,雾气开始消散。
“走紧些!”吴定缘抖缰绳,率先纵马提速,朝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。昨叶何抿着嘴笑起来,扬鞭抽,紧跟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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