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现在感觉如何?”
朱瞻基含含糊糊道:“还好,还撑得住。”
苏荆溪知道他不问清楚肯定不会睡,只好临时捣些药糊,先让朱瞻基服下。直到大船平稳地驶入运河干道,朝着北方行去,张泉才满头大汗地回到船舱。
“京城到底发生什?”朱瞻基不顾虚弱,急不可待地问。
船舱里光线很差,只点着黯淡几盏烛灯,映得张泉面孔阴晴不定。他用块湿手帕擦擦
两侧覆满黑压压建筑。
那是栋栋独立二层房屋,形制般无二,都是穿斗结构、悬山天窗。若是单体,并不算起眼,可它们数量极多,密密麻麻地紧挨在起,如同印匠排版好泥活字钉,彼此相挨,接檐连梁,看上去蔚为壮观。
朱瞻基意识到,这里应该就是漕河货栈,他又回来。
其实他去南京时曾经路过这里,不过那时候太子大部分时间都在船舱里玩鸟斗虫,并不关心外面景色。
张泉在旁解释说,从临清到天津这段漕河,被称为卫漕,而德州恰好就在卫漕最中间,是个极重要枢纽地段,货物转运量巨大,就连码头都要分成两处:处上码头,处北厂码头。他们此时去,就是北厂码头。这里原本是野草丰茂野原,洪武年间整修运河,裁弯取直,在这里新开出条河泊,在河湾东岸修起座卫城,里面修满片片转运粮仓,号“北厂”。江南、湖广、山东、河南等地漕粮都汇聚于此,统运去北直隶乃至京城。
令朱瞻基惊讶是,张泉抵达北厂之后,并没有去漕运衙门,而是径直从粮仓旁小码头下马,然后登上条五百料双桅尖底船。
这种船在漕河上并不多见,多是跑海运,永乐年间已禁止民间私建,不知张泉从哪里寻来。这船船体极破旧,很多地方已糟烂不堪,看着好似座年久失修破庙般。上船除张泉与太子之外,只有于谦、吴定缘、苏荆溪、昨叶何以及寥寥十几个护卫,至于其他骑手们,则向张泉抱拳,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。
这行程真够急,可太子再想,时日无多,不这急肯定赶不回京城。众人刚刚在船舱里坐定,就感觉大船晃,正在被缓缓推离码头。水手们在甲板上跑来跑去,解缆解缆,操帆操帆。吴定缘和太子都注意到,甲板上堆着许多堆东西,不过都用苫布盖着,看不出是什。
按说行船应该少装货物,跑起来才快。而且就算装货,也该塞在船腹货舱里,堆到甲板上多不方便。不过张泉没顾上解释,他正忙着发号施令,操控大船起航。
他们也不好去询问,乖乖钻到船舱里去等候。朱瞻基找个地方躺下,苏荆溪帮他再检查遍伤口,不由得眉头紧蹙。本来这伤口快要痊愈,结果被太子狠狠拔出箭镞,弄烂血肉,再加上昨天那通折腾,隐隐显出圈红肿,这是要发脓疮征兆,情况不是很妙。她摸摸太子额头,似乎开始发热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