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谦忙道:“四只鹧鸪,都是扎脖。”鹧鸪两条腿,指人,扎脖子不能吃鱼,即是说这次捎人不带货。胖子撇撇嘴,伸出五个指头晃两下。
这十两是拉纤费用,因为他这次不带货,脚帮从中赚不到搬货钱,就会把介绍费价码抬高。至于给船主多少,还得另谈。
于谦无心讨价还价,当即从腰间取下那袋合浦珍珠,打开袋子拿出枚,交到胖子手里:“散碎零头不必找,只是要快,今晚走最好不过。”
胖子举起珠子,透着日头看眼,脸色变得谄媚起来:“包有,包有,老爷要看看什船?”
于谦道:“自然是进鲜船,越快越好。”
个比喻真是不错。哪怕粉身碎骨,也要清清白白。他解决文学上问题,开始把注意力放在此行任务上。
他们小船是在申时进入邗江,但并没有直趋瓜洲。瓜洲是江北漕运南端起点,只许漕船在这里交兑转运,其余闲杂舟船律不得停系洲上。于是,这行逃亡者停在邗江西岸四里铺,寻个客栈歇息。于谦自告奋勇,前去瓜洲找船。
漕运自成套体系,船有漕运总兵,水有河务衙门,货有脚帮,闸有地棍,暗地里还有盐商粮贾、当铺钱庄之流,势力错综复杂。太子和苏荆溪不消说,就连吴定缘也只熟悉应天府,真正有点漕运经验,只有于谦个。
于谦在成衣铺买套细葛道袍和布帽,扮作个书生模样,兴冲冲地直奔瓜洲而去。
瓜洲是处横亘在邗江正中瓜形沙洲,四面临水,俨然是道天然关口。上头中央位置是漕运衙门和瓜洲千户所驻地,外围圈则是无数河库、码头与工坊,伺候着来自各地大船,异常繁忙。
胖子很是殷勤:“这边埠头就有条
在瓜洲想要找到条夹带四名乘客进鲜船,说难不难,说容易也不容易。你若不知门道,径直去问,个个都是严守律法好船官,绝不会做半点通融;若知道门道,便会请位有人脉牙人,让他私底下居中拉纤,两头说合。而这种牙人,般都出自脚帮。他们天天在瓜洲搬运货物,干起这件事有得天独厚优势。
此中关节,于谦作为行人很是清楚。他有意避开几个离官府近牙行,路寻到这处偏僻河库前。那几个黝黑脚夫调完石灰捻料,正要装桶,就见个书生走过来,拱手相问:“叨扰,你们纲首可在?”
脚夫们朝河库里喊声,很快个胖胖闲汉打着哈欠走出来,件油腻腻粗褂横披,走起路来,浑身白花花肥肉直颤。他斜眼看着于谦,也不说话。于谦咳声:“请教小哥儿,这里可有过水东岸针路?”
脚帮水词里“东”指北,“西”指南,“岸”指终点,针路就是船路。这句话意思是,有没有能夹带到京城漕船。于谦先前出使湖广,对这些规矩略有所知。
胖子听他说出水词,态度变得客气点:“有自然是有,只是看先生想怎样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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