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谦个无权无势小官,骤然担负起这等重压,心中自然也害怕得紧。只是他生性天真固执,坚信危局之下,总得有人挺身而出。若非如此,于谦当初便不会从行人司跑去锦衣卫去管闲事。
“受任于败军之际,奉命于危难之间……”于谦在马上轻轻吟诵着,这是《出师表》里于谦最喜欢两句话。说来也怪,唇间送出声音,他忐忑心情便逐渐平静下来。古人云:志随言起,意从文抒,果然是诚不欺啊。于谦心中暗暗想到,看向前方眼神又亮几分。攥紧缰绳双手,慢慢变为虚握。
他胯下那匹坐骑,从缰绳松紧中感受到主人心意,比刚才走得更加平稳与坚定。
这人骑踏过西皇城根南街,很快回到崇德街前锦衣卫官署前。于谦小心地翻身跳下马,走进院子,正看见前院里群小旗和力士在东奔西走,喧腾不已。那位先前去码头报信老千户,此时握着自己那把破旧绣春刀,在院子当中烦躁地来回踱步。
码头刚刚传来确切消息,南
他马、牌。”
太宗在位时,经常喜欢赐功臣马牌。“马”指是配紫锦辔头宫马,准许在城内驰走;“牌”指过城铁牌,正面阳文“过城”二字。有此二物,除皇城禁苑之外,京城无不可去处。朱瞻基如此赏赐,也算是追绍祖制,不算突兀。
朱卜花心想,多半是这个小官因缘际会救太子,太子不愿多涉瓜葛,想把这桩人情当场结干净。于是他吩咐旁边骑士让出匹杂色健马,又从腰钩上取下枚钟形铁腰牌,并交给于谦。
于谦向太子叩头谢恩,朱卜花很快重新骑上马,大队人马簇拥着朱瞻基轰轰离开。玄津桥前剩下群闲杂人等,面面相觑。
于谦正要离开,可发现件尴尬事情——他不会骑马。
他自幼长于钱塘,若说舟楫帆船,自然熟稔得很,驴骡也经常骑,可骑马却是头遭。于谦有心避开周围人视线,可时间不等人,只好寻块不知谁家府邸上马石,略带笨拙地攀上马鞍。
那大马经过训练,感觉到鞍上沉,便自动往前走起来。于谦两只脚还没套进马镫子,吓得差点跌下去。
骑马要诀是胯紧臀虚、两条腿要夹紧,屁股却不能坐实,身体向前俯去,这样可以降低重心,保持平衡。于谦不知诀窍,完全反着来,双腿撇得太开,屁股却牢牢压在鞍子上,整个身体因此不停左右摇摆,两只手像溺水者抓稻草样死死揪住辔头,让马匹有点无所适从。
人马就这左摇右晃地沿着大街朝南边而去,姿态滑稽。可比起骑在马上狼狈,于谦心情更加忐忑起伏。他本来只想提醒太子句危险,到头来却莫名其妙进詹事府,领皇差。
这份皇差可不好干。从宝船被炸可以看出,敌人凶残与狡黠程度,远远超过于谦想象,而朝廷暂时无力给予什支援。以螳臂之力去挡万斤之车,只怕未得封赏之前,已是粉身碎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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